用“尔等凡愚不懂”的目光,美滋滋地看了王泽一眼,仿佛是得意于自己能随时挨顿臭骂的特权。

王泽想不通他有什么毛病,只好暂且搁置这个问题,又跟他交头接耳地议论:“本真教这个神秘叫住养这么多教徒就为了‘吃’?何翠玉都没有这么大胃口,到底是谁在种‘人田’?”

宣玑伸手在空气里捻了一下,觉得妖气浓稠得快要化雨了:“也没准是妖王死而复生……”

话没说完,就听盛灵渊头也不回地怼了一句:“放屁。”

陛下总共说了俩字,还是骂他,宣玑却好像被人从头到脚顺着毛撸舒坦了,心满意足地冲王泽一摊手你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宣玑其实是故意逗盛灵渊理他一下,也并不认为妖王能死而复生。

当年人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炼出了天魔与其伴生之剑,混战数十年间,百万殉难的怨魂都在赤渊深处哀嚎不去。

宣玑至今记得他斩下妖王头颅那一剑的感觉。

那一刻他整个身体、神魂似乎都被碾平了,力量仿佛已经有了独立的意志,不是他们杀敌,而是被激怒的天道借着这一剑之威诛了九驯那胆敢逆天而行的妄人。人皇也好、朱雀后裔也好,都是天道手上轨道既定的棋子,被排兵布阵,身不由己。

那一剑削去的不光是妖王的头,还有妖族的族运。

除非光阴倒流,不然他真的想象不出,谁能从那一剑下逃生。

再说当年的九驯就算再吃相不佳,也还是很“挑食”的,他迷恋的始终是“先天灵物”。没上过盘古谱、山海经都不配当盘菜。自己后天苦修成大妖的他不稀得一尝,更不用说混血、凡人……甚至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了就算老对头再次骗过天道苟活至今,那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到吃屎的地步。

“前辈,”肖征因为反感封建帝制那一套,叫不出“陛下”,于是只是客客气气地叫“前辈”,追上盛灵渊,“请问我们现在是……”

“清退闲杂人等,”盛灵渊说,“在这楼里给我找一片平整的空地,越大越好。”

肖征:“楼里?做什么?后山不行吗?山上宽敞多了。”

盛灵渊简单地说:“布阵。”

肖征:“啊?”

宣玑伸手揪住肖征后领,勾肩搭背地把跟盛灵渊并肩走的肖主任给拽了回来:“有人在用‘劣奴躬伏法阵’吞噬他的储备粮,储备粮遍及全世界,他的阵法相当于一个大磁铁,要把这些假妖丹真血肉都吸过来。我们呢,就做一个高仿的劣奴躬伏法阵,用来扰乱这个磁场。至于为什么选在楼里……那当然是因为总部大楼的防护法阵厉害,能量监控系统又完备又灵敏,可以测算出阵主在哪对吧,灵渊?”

灵渊聋了。

肖征不会布阵,但听明白了陛下对总局基础设施建设的肯定,与有荣焉,立刻说:“停机坪应该可以用。”

盛灵渊双耳复聪,吩咐道:“带路。”

停机坪就在善后科所在的三十六楼,露天。

露天的停机坪上夜风凛冽,浓云遮天蔽日,似乎随时准备降下一场雷暴,盛灵渊抬头瞄了一眼隐约的电闪雷鸣,脸色越发阴沉了些。

狗屁的能量监控宣玑尽是胡扯。

陛下排兵布阵半辈子,哪用得着这些鸡零狗碎?还不是因为天道限制,他动用邪术会遭雷劈,只能借这楼里的避雷之物打个时间差。其实雷劈就雷劈,实在躲不开就挨几下,反正劈不死他,盛灵渊也不太在乎,要不是那个什么“山盟海誓”……

都是那混账扁毛孽畜添在他身上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