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似乎被人一把掐住。

许舟陷入了短暂的窒息，无氧的感觉令他头晕目眩，大脑空白。

“爱？”

“嗯。”

直到宋明霁传来一声轻飘飘的回答，许舟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喃喃出声。

桃花眼微弯，男人轻笑，嗓音温润地询问：“喜欢这个比喻吗？”

少年漆黑的眼眸不自觉瞪大，比起迷茫，那神态看起来更像是……恐惧，面对一种未知事物的恐惧。

漆黑的瞳孔微微放大，就像是一只来到陌生环境的小猫，手指都无意识蜷缩起来。

模样可怜的要死。

室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宋明霁直知道，他不懂。

许舟并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只是讷讷低下头，蹙眉缩进了被子里，安静得过分。

宋明霁没在继续这个话题，室内暗下来之后，好半晌，少年窸窸窣窣地钻到了男人怀里，汲取温暖，呼吸均匀。

要想入睡舒服就得温暖，被拥抱得感觉在少年心中等同于保护，他受够了垃圾星冷冰冰的木地板。

……

梦是幼年时的黑暗，夹杂着母亲歇斯底里的尖叫，以及打骂。

有时候危险的街道都比那个称不上家的住所令许舟安心。

许纭有时候会把一些手脚不干净的男人带回家，那些人还会将黏腻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垃圾星的人向来荤素不忌，也不管年龄，爽了他们的下半身就够了。

许舟小时候可以用泥灰遮盖容貌，但长大之后纤细出挑的漂亮身形是遮不住的，尤其是夏天。

他从小到大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凶险时刻，拼了命才逃出来。

那时许舟总会很期待能读书，并不是他多爱学习，只是希望自己能像电视中那些主角那般，哪怕出生贫苦，只要用功学习，就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逃离这个地方。

天真到令人发笑。

垃圾星是有学校的，这算是那个混乱的星球的净土，许舟无处可去的时候会躲在学校附近，踮着脚尖望上一眼。

他想学习机甲，机甲在他心中意味着安全，强大。他想躲进坚硬又威风凛凛的钢铁之中，将所有试伤害图他的人都狠狠揍一顿！

有时一些学生发现了许舟会投来怪异的眼神，不久便会有保安将他赶走。

有的父母将孩子视作垃圾，有的父母对孩子寄予厚望，期待其出人头地。

尽管教学环境和师资都很差，许舟依旧很期待自己有一天能进去。

可是他没钱，许纭更不会给他钱。

学校很差，但每年会有一个名额，将最优秀的学生送到首星去学习。

垃圾星的人没有身份卡，他们无法乘坐飞船离开，只能在这个巨大的垃圾场中一起发烂发臭。

而那个名额，便是所有人挤破了头都想要的改变命运的台阶。

许舟踏不上去，可他却看到过有人获得那个机会离开。

艳羡，满心艳羡。

……

在垃圾星需要的只有钱和庇佑。

钱，那四个男人有。

庇佑，他们也能给。

喜欢，爱。

这些东西没人教过许舟。

他只是想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

当然，在进入首星感受到那些令人迷醉的繁华之后，许舟除了欣喜，嫉妒和愤懑之情也在心中凝结，萦绕不散。

但更多的是不安。

或许，有一天他会被并不喜欢他的父亲赶走，赶回那个永不见天日的星球。

他需要依靠。

兄长成为了他的第一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