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院判本就有随军职责。”她抬头直视帝王,“请陛下恩准。”

小皇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咳嗽起来:“既如此,首辅与苏爱卿即日启程。”

出宫路上,纪云深攥得她手腕生疼:“你知道北境多危险?”

“知道。”苏采薇掰开他手指,“正因知道,才不能让你独自去。”

暮色笼罩首辅府时,侍女捧着个紫檀匣子进来。

苏采薇打开一看,是套银白色轻甲,护心镜上刻着缠枝山茶。

“大人说,山茶耐寒。”侍女帮她系甲衣时低声道,“就像姑娘。”

轻甲出乎意料的合身,仿佛量身定制。

苏采薇抚过臂甲内侧细微的刻痕。

那是她手腕的尺寸,他竟记得这样清楚。

院中传来马蹄声。

她推门出去,见纪云深正在月下拭剑。

玄甲换了墨蓝战袍,玉冠束发,恍若谪仙临世。

“过来。”他招手。

苏采薇走近,忽觉颈间一凉。

低头看,是枚羊脂玉佩,正面雕着“平安”二字,背面却是首辅印鉴的纹样。

“我的私印。”

他指尖拂过玉佩,“交给你保管。”

玉佩贴着她锁骨微微发烫。

苏采薇突然抓住他衣袖:“我有话……”

“回来再说。”纪云深打断她,将个油纸包塞进她手中,“路上吃。”

纸包里是杏花糕,她家乡的味道。

苏采薇捏着糕点,看他大步走向战马的背影,咽下了冲到嘴边的话。

大军开拔那日,京城飘着细雨。

纪云深高踞马上,玄色大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苏采薇跟在后军医官队列中,听见路旁百姓议论纷纷。

“听说北境王有十万铁骑!”

“可首辅大人只带了三万精兵!”

“那个女医官是不是……”

她攥紧缰绳,药箱在鞍侧轻轻晃动。

箱底藏着金针与剧毒,那是她最后的底牌。

若城破,绝不让纪云深落入敌手。

边关第一场雪落下时,他们看见了那座被围的孤城。

烽火台上的狼烟已经稀薄,城墙箭垛间人影稀疏。

“备战!”纪云深长剑出鞘。

苏采薇随医官队退到后方山丘。

从这里能看见纪云深率军冲阵的英姿。

墨蓝战袍如利刃劈开雪幕,所过之处敌军如麦浪倒伏。

黄昏时分,伤兵开始源源不断抬下来。

苏采薇金针渡穴,麻沸散用完了就直接用银簪刺穴止痛。

血水浸透她银甲,又在寒风中冻成冰碴。

“苏医官!”满脸是血的副将冲进医帐,“北门破了,首辅大人让您立即……”

她抓起药箱就往外跑。

城门处杀声震天,纪云深正带亲卫死守缺口。

一支羽箭突然从侧面射来,直取他咽喉!

“小心!”

苏采薇还未来得及出声,斜刺里突然掠出一道月白身影。

宁修远长剑格开箭矢,自己却被另一箭射中肩膀。

“宁修远?”纪云深愕然。

昔日世子如今甲胄残破,脸上刀疤狰狞,却仍挺直脊背:“北境王在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