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乔瑜叹息,“James,你这一款在如今这个年代很受欢迎,所以你被那些追求你的男男女女宠坏了,真以为自己有根钻石做的屌,要我说,其实也有很多人根本不吃你这一款,比如我,比如……你那个象牙美人。”

崔融陡然转头看向她,乔瑜在他刀子般的眼神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不用担心我缠着你。”

司机先送乔瑜回家,之后崔融去医院见了康复医生,然后回到自己的公寓。这里是他从英国回来之后的住处,住在这处公寓的两年,他兴致勃勃地享受着自己的生活,或许这也是他一度以为他们都应该走在“正确”轨道上的原因。

但最终所有的乐趣都要被时间冲刷,第一次见到海的感觉,永远也不可能在第二次、第三次……任何一次中再次复刻,他不可避免地要向更永恒的东西伸手。

所有关于崔家的消息,关于海格姆森并购案的消息雪片一样飞向他的书桌,他正拼命寻找着其中的机会,他回到书房时,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打进来。

“五叔?”

“融儿,我听说你受了伤,我可以来探望你吗?”

“我目前在维港。”

“我听朋友说,你最近对海格姆森的消息很感兴趣。昨天有一位客人来见母亲,那位林奇先生说,他很愿意去做说服董事会,让海格姆森将天然气资产拆分出售,但我们应该先找到一位令人满意的并购伙伴,他的提议才有说服力。”

朝隐的声音轻而缓,崔融说了声“多谢”,又问:“五叔,你还记得当年那次CDS对赌吗?”

“我知道,但那个已经不重要了。”

朝隐挂了电话,庭院中还残留着积雪,他抬头望向云京铅灰色的天空,从窗外吹进来的寒风卷起了桌上的一些稿纸,朝隐心想,我这次的写作真的很不顺利。

十天前,月隐过来找他,双手合十说:“渡一禅师,我现在要去见姨母,要一起去吗?

朝隐没有在意他的戏谑,只是问:“你搞定了海格姆森吗?”

“还差得远呢,你到底要不要去?你说此生不想再面对姨母的目光,现在到了那一天。我保证,从此以后即使你站在她面前,她也没兴趣再看向你,你应该去见证这一刻。”

朝隐起身,和他一起向母亲的院子走去。

云京正在下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一团团的雪花从天空飘落。他们撑着伞并肩而行,当他走进那间熟悉的院落,见到坐在轮椅上,被何婉推着在廊下赏雪的崔蕴石,朝隐整个人都怔在了雪中。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到过母亲,从他回来之后,他每次见到的,都是沉睡中的她,朝隐有时感到很奇怪,他一直深爱母亲,但他似乎无法爱病床上这具无知无觉的躯体。

他以为母亲再无法从床上坐起来,但她居然奇迹般的康复了,生机又一次回到了她的身体里,她虚弱得只剩下一层皮肉裹在骨头上,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向朝隐望过来时,他又一次被永不坠落的太阳照耀。

他心中灰烬般的敬畏和爱陡然又成了熊熊烈火,朝隐向她走近,在她面前半蹲下来,崔蕴石伸出枯瘦的手指抚摸他的额头,她的眼中有期盼、爱意和责怪,朝隐浑身颤抖。

“姨母,我帮你把朝隐带了回来。”

崔月隐这时也走进了廊下,他收起伞,走过来俯身说:“还有另一个消息,您对海格姆森感兴趣吗?他们和克尔希石油谈崩了,如今正需要另一个买家。”

崔蕴石的目光还停留在朝隐脸上,过了片刻,她才眨了眨眼,近乎有些迟缓地说:“他们九年前,就在和克尔希接触。”

“是,克尔希石油花了近十年说动海格姆森,您应该知道,海格姆森撑了很多年,但一旦动了要出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