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留昭从音乐声中回过神来,想了想说:“那张地毯很漂亮。”

钢琴边铺着一张不规则形状的纯黑色羊毛地毯,长长的羊毛有着漂亮的光泽。崔融微微笑了起来,他走过来牵起留昭的手,蹲下去抚摸那张地毯,阳光下它被晒得很暖和。

像是将手伸进温暖的溪流,留昭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有些惊奇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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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融迎上他的笑眼,他的神情先是有些震动,继而却又变得近乎痛苦,留昭的笑意也慢慢收敛了,他看着崔融,目光中有探究的意味:“你在想什么?”

“我不能因为你的快乐而感到快乐。”

留昭感到不解:“为什么?”

“我不想装成兄长来讨好你。”

留昭思索片刻,他靠过去吻了吻崔融的唇,皱了皱眉说:“我记住了……但是和你上床的感觉很糟糕。”

过了两天,沈家要帮崔融举行一个宴会,做一场小型的慈善拍卖捐给寺庙祈福,崔融跟他说起这件事,留昭有些奇怪:“我记得小时候夫人常带你们回维港。”

但崔融看起来和母家并不亲近。

“她喜欢这座城市,至于沈家,就未必有那么喜欢了。”

他们坐在艺术品贮藏室的地板上,留昭正临摹一副伦勃朗的人物画,崔融帮他收起一些散落的素描的稿纸。

“我把那幅德加送回来了。”

“我知道。现在你起居室的墙上挂着什么?”

留昭不禁抿唇一笑:“挂着我的临摹。”

“你想主持这次的春季拍卖吗?最近还有一幅透纳的画、一幅莫奈的睡莲在跟私人收藏家谈,如果顺利的话,今年的春季拍卖会很有看头。”

留昭摇了摇头,即使他能欣赏艺术超越性的美,但那些经由小小的画幅流动的巨量金钱还是让他觉得荒谬和夸张,他突然想到什么。

“你们会被伪造的画作骗到吗?就像好莱坞电影里那样。”

“至今为止还没有。不过每一幅从私人收藏流入市场的名画,背后的故事都要比一部好莱坞夺宝电影更精彩,五叔有时候会写信给母亲取材。”

“朝隐……你们很熟悉吗?”

“他是那种家族中会逗人喜欢的小叔叔,之前他一直在写推理小说,总是有说不完的故事。”

“他跟我说,要写一部大家族男主人的养女为主角的小说,我希望他只是在说笑话。”留昭皱了皱鼻子,崔融沉默片刻,说:“五叔做了这么多年和尚,怎么会写得好女孩子。”

贮藏室里安静了片刻,只有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崔融简直要对自己的草木皆兵哂然一笑,但他到底忍不住说:“不过他真的很适合做和尚。”

“……”

留昭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就听崔融继续说:“他十几岁时谈恋爱,第一次跟女朋友上床,却被吓得逃走,他告诉父亲,说他看见女朋友变成一只巨大的母螳螂要咬掉他的头,之后他做了很多心理治疗也不见成效。”

留昭听得目瞪口呆:“他连这种事也告诉你们?”

“这件事在老宅算不得秘密。”

“但是那位崔蕴石夫人不是一直想让他当继承人?”

“他的这个毛病在姨祖母眼中恐怕正是优势,既然不会与任何男女有感情纠葛,纯粹的联姻反而更稳固,不想和妻子上床,体外受孕也不是问题,而且崔氏一直是长寿的家族,正当盛年的家主和羽翼丰满的继承人,这种故事重复了很多年,晚一点要孩子不是坏事。”

“母螳螂?”留昭有些不可思议地重复,崔融忍俊不禁:“我记得有一种螳螂,公螳螂被咬掉头之后,交配才真正开始。”

“Stagm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