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坐不住了,冲到吉贞面前急道:“是武威郡王哪里有不是?”

“没有。”

“那是你的不是?”

吉贞昂首,“没有。”

“都好好的,为什么要和离?”

“性情相左,诸事不谐。”吉贞没有废话。

太后一听就是敷衍,瞪她道:“我做不来这个主。你找别人去做主吧。”

除了太后,真没人能做的了这个主。皇帝年幼,王公朝臣们又不够这个资格去断公主的家务事。太后脑子乱哄哄的,捂着脸,她倚在椅背,悲戚地喃喃:“先帝,你走得太早了,把这些事情丢给我,你狠心啊!”朝廷太倚重范阳,这门婚事,她不敢判,判错了,要做千古罪人。沉重的责任,压在太后羸弱的肩头,快令她直不起腰了。

太后一有难事就要叫先帝,吉贞已经听的麻木了。她全无触动,盯着太后,又逼迫她道:“太后准了,我见到武宁,还留面子给她。你不准,日后别骂我任性妄为。”

太后恨恨地看着吉贞她简直有点怕她了。

吉贞破罐子破摔,到时候闹出笑话来,还得自己来收场。

闭上眼,太后低声道:“你别乱来等我和政事堂的诸位相公们商议后再定夺。”

“谢太后。”吉贞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太后。这个性情软弱的女人,她时而觉得她可恨,时而觉得她可怜。又听太后悲悲切切地埋怨先帝,吉贞不禁怜悯地说:“先帝早不在了,你喊谁也没用。自己多保重吧。”

“固阿翁在哪?”太后没听见吉贞的话,她游魂似的四处张望。

一听这个固字,吉贞顿时厌恶地皱起了眉头,生怕走慢了看到固崇和太后的不堪情状,她快步跨过门槛,离开太后居处。

一路走的急,沿途宫婢与内官见礼,她视若无睹,行至殿外甬道,听见有个声音叫“殿下”,吉贞茫然回顾,还没看清来人,却顿觉四肢酸软,心跳又快,慌忙伸手去扶。

没有廊柱也没有墙,她扶了个空,踉跄倒地。

须臾,吉贞醒了过来,眼前有张脸在晃动。她辨认了一下,是张似曾相识的脸。他半跪在地上,臂弯揽着她,惊慌失措地,正要来掐她人中。

吉贞别开脸,他忙收回手,眼里乍起一道亮光,“殿下,你醒啦!”他两腿一起跪地,臂弯使力,把她又托起来一点。动作一大,胸前绢甲上绣的双狮纹样赫然显现。

“是你。”吉贞轻声说,她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戴庭望一颗心跳得太猛烈,根本没听进吉贞说什么,只见她嘴唇翕动了一下,他胡乱点点头,“殿下,臣去叫人。”周遭没人,又不敢丢下吉贞,他有些为难地四处张望。

吉贞抬眼,只看见他清秀干净的下颌。他的手还在她肩头,隔衣都能感觉到掌心汗津津的。

她抬起胳膊,在他手背轻轻一按。“别声张。”她对着戴庭望一张惊讶的脸,手指在唇边做出一个禁声的动作。

戴庭望不敢再动,维持着这么个别扭的姿势,两人沉默地等了片刻,吉贞恢复了些力气,扶着他的手臂,慢慢起身。

“臣送殿下回去吧。”戴庭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