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泌的手在她冰玉般的背上流连,玉暖了,微微泛着热意。
他的手指柔情万种地抚摸着她的眉梢,到眼角,最后落在唇瓣。他低头看着她说:“听闻清原公主美貌,我心中向往,所以才请旨的。”耳鬓厮磨时,他的情话说得既自然,又诚恳,“周里敦的画不好,不及本人十分之一。”
吉贞咬着嘴唇,明知是胡诌,却忍不住也一笑,胳膊揽着他的脖子更紧了一点,说:“你猜我为什么同意下降范阳?”
为什么?温泌倒不甚关心。她下降已属事实,还追究缘由有什么意义?不过听吉贞兴高采烈的,他便很应景地也问了一句,“为什么?”
吉贞嘻一笑,说:“因为杨寂同我夸下海口,说卢龙郡公是天下第一俊的郎君。”
“难道我不是?”温泌扬眉质问她。
吉贞抬起头,就着月光端详他的五官。他很骄傲地抬起头。吉贞忍不住扑哧一笑,又枕回他肩窝,对着他的下颌轻轻吹口气,“丑死了你。”
温泌宽宏大量地一笑,没再追究。手却在她腰间摸索了一下,把玉龙子抓在了掌心。
“给我!”吉贞直起腰,伸手去抢。
温泌把玉龙子塞回自己靴筒里,笑眯眯地说:“等你什么时候眼神恢复了,承认我是天下第一俊的郎君,我就还给你。”
吉贞手上酸软,嘴上也懒得和他吵,遂任他去了,在他肩头一推,小心翼翼地起身。
“回去洗吧。”温泌揽着她往回走,不时从她身上把沾上的蔓草捻下来,“没有热水,委屈你了。”
“你整天把儿子挂在嘴上,”吉贞小声说,想到子嗣,还有些腼腆,“要是女儿,又怎么样?”
“女儿也好。”温泌竟很豁达,停了一停,又立马补了一句,“生个女儿,然后再生几个儿子。”他一个才二十郎当岁的少年,自己犹稚气满满,却对生儿育女很执着,吉贞一时心中柔软,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朱旗曳日(六)
下半夜,晋阳城外凄厉叫声惊破了众人残梦。
温泌翻身而起,往外走的时候,吉贞也醒了,迷瞪了一下,她赶紧穿衣挽发,掀开帘子走出来,还没看见是什么情形,被温泌推回了帐中。把帘子扯了下来,他隔帘对吉贞道:“别出来。”
“什么事?”吉贞迷糊地问,那几声惊叫闹得她心神不宁。
“有人死了。”在骤然的嘈杂中,温泌的声音忽远忽近,“不是我们的人。”
吉贞睡意全消,隔着帐子,聆听外头动静。营寨中有轻微的骚乱,随即又平静下来,毕竟这里大多数人都已经对死人屡见不鲜,况且死的不是自己的人,更没所谓了。
吉贞紧攥着帘子,五味杂陈地站着,许久之后,脚步迈了出去。
夜半死人的事情已经真相大白。
“是城里的百姓,怕大军围城,趁夜走山道想逃出城,被守兵发觉,全数射杀了。”韩约对温泌解释,眼角一瞟,吉贞也走了过来,他怕吉贞听了要受惊,遂咽下话头,只对围观的士兵们摆手道:“散开散开,睡觉的睡觉,巡逻的巡逻。”
“你怎么出来了?”众目睽睽下,温泌没有碰吉贞,只对她低声说道。他还记得她被程凤今的事吓到精神恍惚,疑神疑鬼。
吉贞站在箭楼下,去看晋阳城外的情形。浮漏分毫不差地继续流,城头守兵早已各归其位,旌旗不时被夜风吹得荡起。敌我双方都异常得平静。
离得太远,她看不清是几个人,只见成片的黑色身影瘫倒在城下。
“怎么没人替他们收尸?”吉贞问。
“明早会有人拉他们去掩埋。”温泌不甚关心地说。其实他是往好里说了,明天继续攻起城来,双方成百上千的死人,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