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他每天去街坊溜溜达达,见人就搭话,程凤今以为他是打探晋阳民生,原来是去干这事了。

徐采继续恐吓他,“等温泌一来,卢燧才想起要找陇右求助,就晚了。韩约离你们多远,戴使君又多远?哼,怕陇右军到,你晋阳令早化作枯骨了。”

程凤今看他嚣张,更是怒不可遏。可转念一想,现在就告知卢燧,把徐采砍了,怕更是惹怒了戴申,想观虎斗都不成了,太原先成了戴申的眼中刺。

程凤今脸色变了又变,徐采笑得直摇头,“想坐收渔翁之利,哪有那么容易?太原地处戴、温两家夹缝,不论谁先动,太原势必要首当其冲。卢公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你为何不替他谋划,只计较一时的得失?兴龙寺之行,我不须你露面,只要你借人马给我,助我将清原公主擒拿,公主在太原境内遭遇不测,卢燧没法跟温泌交待,自然不再迟疑,立即与陇右结盟,卢公反攻河北,横扫潼关,他日论功行赏,你可是居功至伟呀。”

程凤今吓得不轻,“你要我借你人马,去杀公主?”

杀了清原公主,徐采还没这个胆,戴申那里还有别的打算,“只是把公主藏在河东,待两军结盟,再告知天下,卢公只是担心公主安危,请她在晋阳小住,”徐采拍了拍手,很轻松的样子,“不就结了嘛!”

程凤今脸色变了又变,显然是被徐采说的动心了,只是畏惧卢燧:“挟持公主,非同小可,这事要是被卢公知道了……“

“你不说,我不说,卢公怎么会知道?“徐采使出浑身解数,给他灌迷汤,”卢公年纪大了,瞻前顾后,岂知富贵险中求,明府你一念定乾坤。“

程凤今不仅要一念定乾坤,更是恶从胆边生,握拳将头一点,“好,我去借一百名团兵给你,把清原公主绑回来!“

??沙雁争飞(九)

“他们往蒙山赏景去了。”

程凤今派人在邸舍盯着,一等有动静,即刻来报。

“清原公主也同行?”徐采只关心这个。

“是,有公主,周里敦,两名侍卫,还是拜会卢公那四个人。”

徐采心里一喜,就怕清原公主不和周里敦同行,她待在邸舍,倒不好动手了。程凤今也有种共谋大事的兴奋,即刻召集团兵,命抄近路赶往兴龙寺设伏。

“不需要这么多人吧,”程凤今其实还有些心里没底,“公主一介女流,周里敦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两名侍卫,其实有七八个人也绰绰有余了。”

“公主身边的侍卫不是普通人。”徐采常在军中,不过在晋阳县衙匆匆几眼,就看出姜绍来头不小,他不满地睨程凤今,“挟持公主,可是杀头的大罪,你敢掉以轻心?我不敢。“

不敢?打公主歪主意的时候,我看你胆子比驴还大。程凤今心里嘀咕着,无奈上了徐采的贼船,这会也只能惟命是从了,于是遵照徐采吩咐,矮子里拔高个,从这些流民地痞组成的团兵中选十余名精壮之士,藏身于兴龙寺废弃的厢房里,其余散兵,在林草中静候,只等周里敦一行进入,便把守各道寺门,给对方来个瓮中捉鳖。

布置妥当,待人马全部出城之后,徐采才慢吞吞束起发巾。一会怕要拜见公主,是穿官服还是常服?他稍一思忖,拿一件绾色绸衫的常服,穿着轻便的软靴,取一顶遮阳的席帽戴上,像个再寻常不过的游山玩水的文士,牵马徐徐而行。

游到兴龙寺,将将是和周里敦约好的时候。周里敦早到一会,耐不住性子,独自立在山门前,像个等候情郎的女人,心情澎湃地待了片刻,无聊之时,见兴龙寺门口斑驳的泥墙上,有几行模糊字迹。

周里敦一字一句,艰难地辨认着。

“尽卸丝鞭并席帽,全装雨笠与烟簑。

国南秦畴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