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新科进士游曲江的时节,太后沉迷于含饴弄孙,对那些年轻的士子亦敬谢不敏了,只抱了幼儿在怀里,捏着他柔嫩的小手去指点外面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普贤奴,这个好不好,可要封他个翰林待诏啊?”太后叫着晋王的乳名,品评了一番,她摇头道:“这几科的士子都平平无奇,探花郎长得也不怎么俊秀。”

年长的宫婢笑道:“要说最俊秀的探花郎,当年的徐舍人,可谓无人可出其右了。与他一比,现在的年轻人确有不如。”

太后奇道:“徐采和贺家的婚事,还没成吗?”

“没有成。贺家大概也心灰意冷了,这几年在外已经不大提起贺娘子了,大概要在家里养一辈子咯。”

太后道:“虽说她家也不差她一碗饭,但……也是想不开。”

宫婢弯腰笑道:“想不开的,又何止一个两个呢?但凡有一个想开的,这事也就没有如此让人扼腕了。”

太后含笑的眸光看向曲江池畔,那里是世族妇人们用轻纱围起的青庐,不时有妇人看重俊俏的士子,指给清原公主看。清原公主手中拿着一只逗猫的孔雀翎羽,只是微笑。

太后恨恨地白了清原一眼,对怀里的晋王絮叨:“普贤奴啊,你的姑母是个坏人!咱们不喜欢她好不好啊?”才说了句清原的坏话,忽觉指尖锐痛,原来是被那白胖胖的娃娃咬了一口。太后无奈地瞧着指上牙印,笑道:“小东西。”转而问宫婢道:“澄城还是拖拖拉拉地不肯北上吗?”

宫婢道:“前几日已经进宫去向陛下谢恩了,大概这两天就走了。”

太后松口气,道:“说好了要去契丹,不能反悔的,否则那些人还不反了天?一年婚期拖成快两年,她女儿跟戴家都结完婚了,也该走了。”

“太后说的是。”宫婢将一枝新折的桃花呈给太后,“大慈恩寺那株金桃树总算开花了,主持特地送了给太后观赏。看样子今年能结桃了。”

太后欣喜不已,“还有这样的事?”她垂首摇了摇晋王,笑道:“看来还是我们普贤奴带来的祥瑞,你一降世,连金桃树都要结果子了!”

晋王抢过太后手里的桃花,咬一口,嚼了两下,又吐出来,他的小手还没有准头,花枝没捏住,落在了车轮下。宫婢见他一对浓浓的小剑眉皱了起来,忙去车下寻找,不意却捧出一只黄澄澄、毛茸茸、嘴角衔梅的幼猫来,“太后快看,不知哪家青庐里的猫崽走失了。”

“哟。”太后觑眼看了一阵这猫崽,疑惑道:“这是一只衔蝉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以前清原公主殿里养过一只。”婢女提醒她。

“是了,”太后叹道,“这小崽子可怜,盛些乳酪来给它吃。”

宫婢奉命去了,太后一手抱着普贤奴,一手逗着小猫崽,不意普贤奴从她手上挣开,爬过去抱住猫崽,啊呜一口就要咬,太后惊笑,忙将他的小嘴捂住。小人儿的一双眉毛,立即不高兴地扬起来,颇有些桀骜不驯之意。

“坏脾气,像她。”太后碎碎念,见普贤奴和猫崽玩的高兴,满脸欢笑,太后心中悄然叹气,忍不住疼爱地用手戳了戳普贤奴鼓鼓的脸颊。小东西,你也有酒窝呢。她想到一个人,顿觉心惊肉跳。

“太后!”宫婢没送来乳酪,却带来一个惊天的噩耗,“澄城公主殁了!”

“什么?”太后惊得手指在普贤奴脸颊上掐了一下。普贤奴大怒,抱住她的手啃起来,太后顾不得疼,面色惨白地走下车,“怎么回事?”

清原公主也闻知噩耗,飞快走出青庐,到了车前,问道:“是自戕还是被人所害?”

“还不知道,是澄城来人送信,说是酒后跌入湖中,怕是意外。”

绝不是意外。

“喵呜。”普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