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与温泌二人,互相捧了一番臭脚,亲如父子般在榻上坐了,滕王拍掌命开席。丝竹齐响,杯盘相撞,相比在麟德殿的国宴,滕王的私宴简直是极致的享受,众官见滕王随和,忘了拘束,接连上来吟诗诵词,感念主人的慷慨好客。

滕王怡然自得,侧眸看一眼温泌,指着场上的粟特舞女道:“温郎看此女如何?”不等温泌答话,他对粟特女招手,“上来奉酒给武威郡王。”

粟特女轻盈地走上来,伸出缀满金铃的裸臂,把一盏琼浆玉液呈给温泌,“郎君。”

温泌没有接酒,他对滕王道:“听说大王这次赴京,只带了几名贴身奴役,这一位想必是大王的爱妾,在下哪敢夺人所好?”

“客气什么?”滕王放下酒杯,郭佶与固崇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滕王再劝,温泌坚决请辞,滕王突然放声大笑,众目睽睽之下,他说:“诸位知道我今日为何设宴?”

固崇道:“请大王告知。”

滕王眼里含笑,“我这趟进京,原本以为有来无回,谁知虚惊一场,”他富含深意的目光依次经过郭佶与温泌,“我之所以能阴差阳错,化险为夷,全是仰赖两位之功啊!”说完,滕王抑制不住得意,大笑起来。

别说温泌脸色一沉,连郭佶也撑不住了,勉强一笑,说道:“大王吉人自有天相,和我有什么干系呢?”

滕王连连摇头,笑毕,将粟特女手里的酒盏强塞进温泌手里,“这杯酒,我一定要敬你。美人也是给你的,温郎现在已经不是驸马了,难道还忌惮谁吗?”揶揄温泌一句,他对郭佶、固崇道:“今日设宴,正为的是感谢三位。温郎少年英雄,唯有美人堪与他匹配。郭使君,我另有厚礼给你。”

郭佶见那舞娘已经美貌非凡,对所谓的厚礼也来了兴趣:“哦?”

滕王击掌,左右将一名脖子上套了绳索的昆仑奴牵上来。昆仑奴打着赤膊,一双眼睛还懵懵懂懂的,生的毛茸茸一颗大脑袋。郭佶一看之下,大失所望,摇头笑道:“大王不赠美人给我也就算了,怎么要把这么个蠢东西给我?”

滕王笑骂郭佶好不识货,他问郭佶:“我看使君来时,有两名健仆不离左右,是否都会些拳脚?”

郭佶自得道:“虽然没有官职,也曾随我冲锋陷阵,均可以一敌百。”

“能否请两位壮士进来,与这昆仑奴一较高下?”

“有何不可?”郭佶随即命两名在厅外守护的侍卫进来。滕王的奴仆解开绳索,昆仑奴还没搞懂情况,就被两名侍卫一人锁喉,一人抱腿,扑倒在地上。昆仑奴嘶吼一声,挣扎跳起,生生将两名侍卫丢了出去,一人撞在柱上,震得郭佶杯中酒液晃了一晃。众人触目惊心,不禁往后避了避,生怕昆仑奴要扑过来。

滕王命人将昆仑奴锁起带下去,抚须对郭佶道:“怎么样?生的蠢些,却有移山填海之神力,且心性赤诚,对主人温顺无比,有它做护卫,使君夜里可以安枕无忧了吧?”

郭佶也不禁点头,“大王令在下大开眼界。”

滕王大笑,下榻,举杯畅饮后,将金盏往厅上一掷,晃动着身体,疾言厉色道:“这样的勇猛之士,我岭南以成千上万计,谁敢碰我岭南一草一木,五府的汉家子弟、蛮獠百夷,必定要歃血为盟,将他的巢穴踏平。”

粟特女要奉酒给温泌,温泌未接,往青玉围屏上一靠,他忍俊不禁,笑道:“大王如此神威,怕吐蕃和南诏两国都要瑟瑟发抖了。”

滕王哼一声,重重落座,“吐蕃与南诏蛇鼠一窝,乌合之众,我岂会将他们放在眼里?诸位也不需替我操心了!”

酒宴到这里,众人都回过味来,深知滕王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威慑朝廷,想告辞又不敢,只能如坐针毡地坚持着。滕王发了一通脾气,痛快不少。给固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