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沈补玉在自家卧室的床上被惊醒,他一贯浅眠而警觉,这或许与早年的噩梦频繁有些关系。
卧室在二楼西南角,隔壁是孩子们的小房间。他的房子在这个社区里不是最豪华的,只两层半高,房子外墙刷了白色的漆,连房顶都一样,看起来并不起眼,草坪也不见得比邻居的更大,但今晚它可能即将成为这里第一幢半夜进贼的房子。这是个封闭式社区,安保系统警觉的像警犬的鼻子。
他叫醒了熟睡的妻子,很快便悄无声息的从小房间把两个孩子弄了过来。他小声命令他们躲到床底下去,然后给了妻子一把枪,嘱咐她立刻报警,并告诉她他爱全家人。他总要做好万全的考虑,如果不请自来的这位不是只为钱财的小贼的话。离开故土越久,他便越是怀念起故土的治安来。
房子里静悄悄,只有楼下客厅里传来很细微的,像家里的猫半夜寻食发出的翻箱倒柜声。沈补玉赤脚走到楼梯边,仔细分辨不速之客的数量,听起来对方的动静过于大了,这意味着他或她可能是个生手,或者就是嚣张到无所谓主人是否会发现。他握紧了手里的枪,慢慢贴着墙壁下楼,在楼梯拐角估摸着自己与对方的距离,并无声的靠近。
闯入者的身影看起来非常高大,有着本地人种的体态特征,他正在谨慎翻完了衣架上的衣服口袋,然后便朝装饰柜走过去,那上面有一些个头不太大的和田玉雕,很值钱,但必须碰上内行人才卖的出好价钱。
沈补玉渐渐觉得来人有些眼熟,他挑选了一个没有遮蔽物,命中率较高的位置,然后开了灯。
灯光大亮使得对方惊惶转身,沈补玉惊讶的发现对方居然是小区里老实憨厚的保安。
“别动,罗斯科。”他无奈的举着枪。
“先生……”对方显然吓得不轻,但正在调整情绪面对这种预想到过的场景。
“为什么?”沈补玉问,英语发音这个词简单温和。
对方没有回答,片刻对峙,沈补玉警惕的提防他有额外动作,当察觉到对方身上可能也带有武器并正打算取出它时,他飞快的说了不这个字然后冲他脚边开了一枪。
他们距离了大概四码左右,罗斯科显然被震慑,他完全没有料到这个中等个头的华人男子会真的开枪,并且非常冷静沉着,完全不是平时温和有礼的模样。
沈补玉并不想伤人性命,但这个国度警方的迟钝程度依然超过他的想象,他正考虑该如何处理,他的妻子突然从楼梯口飞扑了出来,并用卧室的台灯狠狠的砸罗斯科的大脑袋,使他立刻就晕了过去。
沈补玉错愕的看着这一幕,直到他的妻子站了起来,整理自己的头发淡定叫了他一声亲爱的。
“杨小絮!”沈补玉气急败坏,“我叫你躲在床底下守着孩子!”
他的妻子无辜的眨着眼睛看他:“我把他们藏在衣柜里了,很安全。”
沈补玉颓然泄气,只好收了枪,在由远至近的警笛声中把她拥进怀里。
孩子们在早餐时间谈论父亲的壮举,杨絮在旁喝果汁并连声附和,三个人一起给正在捞煮鸡蛋的沈补玉戴高帽。
沈补玉不理会这三个人的胡闹,只在小女儿偷偷抠蛋黄扔到桌子底下时才瞟着她嗯哼了一声,小姑娘立刻乖乖的把剩下的吃光了。他是非常传统的中式家长,家规严厉,并不被外在环境影响。
送孩子们去学校之后,他驾车与妻子一道去医院取报告,杨絮的顽疾迫使她每半年就必须有一次胃镜检查,她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工作,给自己服用了一种新的药剂,目前正在观察疗效。
杨絮有很严重的胆汁反流性胃炎,从中学开始就受此折磨,疼痛、呕吐、不可饱食等等这些折磨了她几十年,如今她已经习惯每天数次吃很少的东西,并学会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