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阑扛着摄影机进入了我的家。

我很久没有回去的家。

镜头缓缓扫过,拍到了满屋狼藉。

窗户被砸得粉碎,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

墙上布满了带血的抓痕,如同濒死的动物,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哀嚎。

所有的细节都被林景阑展示出来,弹幕瞬间炸了。

“安悦宁有病啊,把家里整成这样。”

“这女的就是个变态,早该去死。”

“墙上那些痕迹不就证明这个畜生虐待小动物吗?”

“她当初开直播的时候,还说自己有焦虑症来着,后面没几天就死了。”

“可能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直接收了她。”

“哈哈哈,活该!这就是报应。”

我没有!

可我什么都证明不了。

从前我一次次澄清,换来的却是更恶毒的谩骂。

“炒作”“作秀”的标签,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就连我的死,也成为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镜头缓缓移向我的卧室。

床上凌乱不堪,衣物和被子散落一地。

最后,镜头一转,落到了我的书桌上。

一张皱巴巴的纸静静地躺在书桌中央,那是我的焦虑症诊断书。

镜头却没有停下,继续往前,最终定格在书桌下方。

那里藏着一个不起眼的落满灰尘的盒子。

林景阑固定好摄像机,弯身拾起盒子,将其打开。

最先映入镜头的,是放在最上层的一张发黄的合照。

照片里,是高中毕业那天的赵启铭和我。

而藏在照片背后的,是一张彩色信纸,纸上还留着我用彩笔画的爱心和彩虹。

林景阑将信纸展开。

“2015年6月21日。

高一的开学日,我被人泼了一桶洗拖把的脏水,但有人为我出头了。

他给我找来干净衣服,还陪我去找老师。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也会有人站在我这边。

他叫赵启铭。

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也是我第一个朋友。

我是奶奶捡回家的孩子,从小就没少被其他孩子欺负。

可认识赵启铭之后,每当我被人欺负、嘲笑时,他都会第一个站出来护在我身前。

甚至为了我打架。

他是我唯一的依靠。

记得有次他因为打架被老师处罚,还冲我笑着说:“以后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那句话让我第一次体会到,被人珍视的感觉。

他也做到了,高中三年,一直守在我身边。

不知不觉间,我喜欢上赵启铭。

毕业那天,我本想跟他表白,他却抢先一步:“安悦宁,我喜欢你。”

真好,他也喜欢我。

我们约好了要一直在一起。”

林景阑嗓音清亮,他念得很慢,让人恍惚间又回到了那年盛夏。

我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回忆。

我们怀揣着青涩心事,小心翼翼地靠近彼此。

那时候我天真地以为,和赵启铭一辈子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