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他们的背影,脑海中不断浮现顾肆渊临走前的那个眼神,淡漠的很。

仿佛躺在病床上大出血的,只是个与他无关的陌生人。

第九十九次结束了,顾肆渊。

“快,07号床术后大出血,立刻手术!”

医生高声指挥。

一片嘈杂声中,我被推进手术室,和抱着苏以清的顾肆渊擦肩而过。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我看向缓缓合上的门,恰好捕捉到匆匆走过的顾肆渊的身影。

我闭了眼,一滴泪滑落。

就这样吧。

从第九十九次恩情开始,就到第九十九次伤害结束。

顾肆渊,我们缘尽于此,不必相见了。

再醒来时,我躺在直升机柔软的大床上。

望向窗外,是医院的停机坪,周边围满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终于......又要回去,又要被与生俱来的那个高高在上的身份束缚住自由了吗?

我认了。

即使高处不胜寒,我也认了。

自从苏以清来了华国,插足进我和顾肆渊的关系中来后,我的心再没如此平静过。

抬头看了眼屏幕,已经不在华国境内了。

脑海中回忆起意识陷入泥沼前的一幕幕。

和以往一样,在面临我和苏以清二选一的抉择时,顾肆渊总毫不犹豫地奔向苏以清。

一而再,再而三,千千万万次选择苏以清,千千万万次弃我于不顾。

既然选择离开华国,回到我原本的生活中去,那么过去那段令人伤心的往事,也该从我心中彻底摘除出去。

“大小姐。”

熟悉又陌生的称呼,我已经有快十年没听见了。

闲庭阔步从门外进来的男人身影挺拔颀长,黑色手工西装剪裁合衬,衬得腰身紧窄。

我的手机掩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眉眼温和中含着犀利,掺着近乎不近人情的昳丽。

他单手插兜,像从前和我说话一样习惯性微微弯腰,黑睫低垂,将手机递给我。

指尖划过我的掌心,在我心中勾连出一丝涟漪。

“你的微信电话。”

我瞥了眼来电显示。

顾肆渊。

“你怎么样了?

刚做过手术,你先好好休息。

现在我还在陪清清检查身体,晚点再过来看你。”

“不必了。”

我蜷起指尖,声音像浸过冰水的玉。

“顾先生既然脱不开身,不如将时间留给更需要的人。”

电话那头顿了顿,紧接着传来急促的呼吸声。

“喂?纫秋,你是不是出事了?

你等我,我现在立刻......”

我直接挂断。

手机屏幕倒映出我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眼尾干涸的发痛。

温热的触感覆上肩头,带着清冽的雪松味。

我抬眼看向江砚辞,他始终垂着眼睫,没僭越地多看我一眼。

论谁也不敢信,我眼前那恭谨谦卑的年轻男人,是欧洲贵族,是位高权重的侯爵。

顾肆渊又给我发了条消息,手机屏幕亮了下,露出锁屏壁纸。

我和顾肆渊的合影。

上个月刚拍的,我的手机壁纸一直都是一个月一换。

合照里,他在笑,眼神却没落在我身上。

可我却知道,他在看苏以清,没出现在合照中的苏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