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苦笑的赵先德,像一个倒霉无辜又诚恳的丈夫。
“没事,都是我们该做的,”丁慧君就着这个语境继续了下去,“那能劳烦你带我们一起上去看看吗?”
这下,王欣悦才终于明白过来丁慧君的意图。丁慧君不能主动提及自己在私下调查徐嘉宜和张芳芳的事情,因为实质上她没有官方认定的资格。但若完全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和王欣悦一起探望徐嘉宜便显得十分不合理。所以她故意给赵先德制造一个模糊的印象,主动披露警察身份,以及在门口偶遇过赵先德和徐嘉宜的这一信息,在不撒谎的前提下,也能让赵先德产生自己不能轻易对待她的想法。
于是,即便赵先德有些不悦,但他还是将王欣悦和丁慧君一起领了上去。而这,也才是王欣悦和丁慧君此行的重点。
为了装下担架,医院的电梯很大。三人保持一定的距离,等待电梯慢慢悠悠地上楼。
王欣悦紧张地将自己那黑色的托特包往自己的身后稍了稍,然后看向丁慧君。丁慧君还是一幅冷静的样子,甚至拿出手机开始发消息。王欣悦只好继续目光向前,毫无意义地盯着那电梯的数字。适才,赵先德与丁慧君暗流涌动的交锋,让王欣悦的肾上腺素激增,无暇他顾。而现在,听着电梯吱呀的响声,她感觉自己的腿又软了起来。她仍不清楚徐嘉宜尝试使用了什么样的自杀方式,不知道自己即将要看到的是什么样的场面。徐嘉宜还清醒吗?身上会有伤口吗?四肢还完好吗?……王欣悦努力把自己想象中血肉模糊的灾难图景从脑海中赶出去,然而越努力阻止,那些场面就越清晰,反倒像是王欣悦在诅咒她似的。
好在时间在感知中拉得再长,电梯门也有打开的那刹那。被白炽光照亮的走廊显得无比幽深。王欣悦跟着赵先德走上前去,看着他打开了房间的门,然后深呼一口气,像是要将戏剧舞台的幕布拉开一般,缓缓掀开帘子。
王欣悦闭上眼,又睁开,仿佛怕眼前的景象会突然消失。
徐嘉宜像一只脆弱的天鹅,半躺在床上。即便床位就在窗边,那道本就孱弱的阳光就像在躲着她似的,只投到了床尾的地上。她脸色苍白,左手还打着点滴,除了手肘上的淤青,倒是没有什么其余的伤口,比王欣悦的想象要干净得多。然而,就连其它的什么也变干净了。王欣悦没有从昔日好友的身上感受到任何有关于“生”与“欲”的气息,仿佛躺在这里的人只是一具听话的空壳,而这具空壳对自己现在以及未来身上会发生的事情,都毫不在乎。
要说有什么不和谐之处,那所有人第一时间看见的,应该是徐嘉宜手臂上的抓痕。那一条条红色的痕像皮肤上的蜈蚣,甚至有的地方还因为被抠破了,结了一小段痂,像平原上凸起了一块肿瘤。王欣悦一下子便反应过来,那是上次她说“很痒”的地方,看来一直没有痊愈,甚至恶化了。
然后再仔细看,才会看见徐嘉宜脖子上新出现的那一道浅浅的红印,像是有一条温柔的蛇,曾勒上她的脖颈。
王欣悦原本有千千万万句话想说,但看见那条红印,又都给吞了回去。反而是虚弱的徐嘉宜见到她之后,先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而后似乎在确认什么般,看向了赵先德。赵先德与她进行了目光接触,却扭过头去,似乎是在假装没有看见。徐嘉宜只好朝王欣悦挤出一个微笑。
“抱歉啊,还要让你过来一趟。”
王欣悦摇了摇头。
“不需要道歉,你……还好吗?”
“他们之前给我打了镇定剂,现在没事。”
平淡地说完这句后,徐嘉宜困惑地看向另一边,王欣悦顺着她的视线,才意识到丁慧君还安静地站在一旁。
“抱歉,刚才没有自我介绍。我叫丁慧君,现在就职于宁安区分局。是欣悦的朋友,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