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宜小心翼翼地看向站在闸机旁的门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万一被发现该怎么办……”

“你自然点就不会被发现。”

徐嘉宜又僵在了原地，用指甲死死抠着无名指的指缝。不远处传来不规律的打卡声，像她越来越快的心跳。然后赵先德轻轻把她往前推了一把，像是在触碰一个电动玩偶的开关。徐嘉宜开始向前走。年轻的门卫看了她一眼，如往常一样向她微笑。于是她也回了个笑容。赵先德在她身后，快速跟着通过，手中拿着一个卡状物也在闸机那挥了一下，表情自然。没有人发现异样，闸机也没有如她想象般响起剧烈的警告音。两人顺利地走到了电梯间。赵先德鼓励式地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在用肢体语言宣告这场冒险的结束。徐嘉宜刚产生一种劫后余生的眩晕，便又被赵先德一句平淡的感慨扯回到漩涡中心。

“你看，这儿的安保措施根本不行。”

徐嘉宜只能点点头。

这栋办公楼的电梯间仿佛雅克·塔蒂《玩乐时间》的复刻，八个电梯不停地开门、关门，巨大的机器将人们吞进去再吐出来。两人站在写着 30-50 的电梯前等待着，很快旁边的那盏灯便亮了起来。赵先德将手搭在她的后颈上，精确些来说，像是随时可以捏住她的后颈一般，仿佛她是一只刚出生的小猫。在电梯强烈的冷气下，徐嘉宜裸露的后颈传来一阵温热。电梯开始猛烈上升，她只得抬起头，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12，13，14，徐嘉宜只在来这儿上班的第一周会耳鸣，然而现在她的耳朵深处又开始微微地疼了起来。25，26，27，赵先德的手依然搭在她的后颈处，没有挪开。31，32，33，徐嘉宜觉得赵先德的手稍稍更用了些力，像是在玩弄一块海绵。40，41，42，电梯的速度渐渐放缓，门终于打开了。

“到了。”徐嘉宜说完这两个字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嗓音有多干哑。

赵先德点了点头，将手从她的脖颈处挪了下来，移到她的背部。徐嘉宜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表情自然，仿佛这样就能让这幅图景显得自然。她挺直着背，走向公司的玻璃门，用门卡开了门。前台的年轻小妹妹刚要和她打招呼，在看见赵先德后却也愣了一愣。赵先德向来很懂礼节，他先向前台微笑着点头致意，于是那年轻女孩也便放下了戒备，朝他回了个礼貌的微笑。徐嘉宜也微笑着，三人仿佛三台微笑机器。她继续假装自然地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里的人基本都到齐了，有的人呆滞地盯着电脑，有的人抬了抬头，在看见他们两人后便再也没有低下头。徐嘉宜能感觉得到大家在用余光观察她。她只能继续微笑，继续假装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仿佛赵先德只是自己的一个背包，一个挂件，甚至一个幽灵。她走到自己的工位上，把包放下。

她隔壁的座位是空的好在王欣悦还没有到。但坐她对面的马伟帆毫不收敛自己的惊讶与好奇，脸上露出甚至看着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徐嘉宜咽了咽口水，转头对赵先德笑笑。

“我的工位就在这。”

赵先德点了点头，而后却问了她一个更为奇怪的问题。

“你领导……林生？他的办公室在哪？”

徐嘉宜还在犹豫是先告诉赵先德答案，还是先询问赵先德为何作此疑问时，马伟帆便已自来熟地搭话了。

“哥，您看见左边那个笼子似的玻璃屋了吗？就那里头。”

“噢，谢谢你啊。你是嘉宜的同事吧？”

“对对，我叫马伟帆。”马伟帆急忙站起身，与赵先德握手，“这是姐夫吧？久仰大名了，之前看过不少您的摄影作品呢。”

“过奖过奖。”赵先德十分官方地回应着。徐嘉宜在一边不知道该继续站着，还是坐下。好在这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