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为了打破张芳芳的疲态,徐嘉宜指了指她手里那个多余的饭盒。
“要不就放这吧。我们好像没有给她带点吃的。”
张芳芳像是才反应了过来,立即将饭盒规规整整地摆到了两束花中间。然后两人同时沉默,皱了皱眉。
“我在想一件事。”
“我也在想一件事。”
她们对视一眼。
“饭盒放这,会不会长虫啊?”
“也不知道守墓人会不会来收掉呢。”
犹豫一番后,徐嘉宜还是弯下身子,把饭盒拿了回来。然后她看见张芳芳认真地对着王静的墓小声地说道。
“里头是茄子烧肉、秋刀鱼和滑蛋牛柳哦。”
徐嘉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张芳芳显得有些难为情。
“干嘛,我就是想告诉她一下嘛……”然后她的语调放缓,“毕竟,我和她还是见过几面的。”
一阵风吹了过来,墓碑前的蓝绣球与白百何的花叶微微摇曳。
“我突然想到,我们三个人好像都爱过那个男的,现在却一起聚到了这里。”
徐嘉宜的这句话,让张芳芳怔了怔。这如此明显的事实,却像一个禁忌般,大家从来默契地不提起。但她的口吻过于轻松,仿佛还是在讨论盒饭的事情。于是张芳芳也戏谑地撇了撇嘴。
“是啊,可惜躺在这下头的不是他。如果她还活着,我们肯定能成为朋友。”
徐嘉宜点了点头。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一个中介,其实我们本会爱上的是彼此啊?”
张芳芳夸张地笑了出声。
“徐嘉宜,没想到你说话还挺大胆的。”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的徐嘉宜,脸唰一下红了。
“我说的爱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行了行了,我知道。”张芳芳摆了摆手,难得温柔地一笑,“可能吧,或许真是那样。”
房间里的大象就这样被两人戳破。原来那只是一个大象形状的气球,里头还藏着彩带和闪片。
张芳芳伸了个懒腰,看向徐嘉宜。
“待会儿有空吗?我打工的画廊有一个不错的展览,我带你进去,免票。”
徐嘉宜看着王静的墓碑,微笑着摇了摇头。
“明天吧。今天是她的忌日,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徐嘉宜早已预约了访校记录。等她抵达中学门口时,恰逢学生们放学的时间。青春洋溢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出学校,一身黑的徐嘉宜像逆流的鱼,从她们身边穿了过去,走进了图书室。
这是她毕业后第一次回到这里。这里的模样竟然和十几年前没有太大差别,只是站在最外头的书架,早已换上了最新的丛书。
她缓缓地从一个又一个的书架处掠过,贪婪地感受这股独特的陈旧气味。她越往图书室的深处走,便觉得自己越来越年轻。等她走到那个熟悉的位置时,她仿佛已经变回了那个畏手畏脚又略带叛逆的高中女孩。
那本《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依旧好好地躺在原处,书脊已有些泛白,边角略微卷起,但封面上并没有落满想象中的灰尘,仿佛一直有人在翻阅。
她小心翼翼地把书抽了出来,轻轻地抚去封面上的细屑。夕阳的光洒进图书室。微尘如金粉般,在空气中舞动,然后缓缓地落在她的头上,肩膀上,手腕上,像是要温柔地盖住她那淡红色的抓痕。
她翻开了书,里面竟夹着好几张信纸。她一封封翻阅了过去,都是女孩们偷偷藏在这的信件,全部写于毕业前夕。她们在这写下对这本书的评价、关于未来的畅想、给朋友的赞美、暗恋的心事,以及,给下一个看到这封信的人留下的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