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德动摇了。

他扔开铁棍，怜惜地抓起徐嘉宜的双手。由于刚才她过于用力地砸着 U 盘，她的手也被磨出了血。

“你真傻。”

“是，我是傻。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到底当年为什么要对张芳芳那样做？”

“……因为好奇。”

“好奇？就这么简单？”徐嘉宜的眼神闪烁，将手缓缓抽了回来，再次摩挲起了领口。

“就这么简单。在做完之后，才发现没什么意思，所以我再也没有尝试过了。但我有在好好补偿她，甚至远超当时她所受到的伤害，只是后来她疯了。你也见识过了，她一直念念不忘，好像我当时做的有多过分。然而，我只是调换了一下顺序而已。她很爱我，甚至想完全占有我，怎么可能会介意和我睡觉？后来她由爱生恨，自己把自己逼疯，我也没办法。”

徐嘉宜沉默了片刻。

“那王静呢？”

“王静？”赵先德疑惑地反问，像是徐嘉宜问了一个荒诞的问题。

“她为什么要自杀？”

徐嘉宜的语气不带一丝起伏。赵先德突然笑了。

“嘉宜，你是不是把所有事情都往我身上推了？”

徐嘉宜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赵先德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静静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但她在死前，已经知道了你曾经对张芳芳做过的事情。”徐嘉宜努力压下自己句尾的颤抖，“难道这是巧合吗？”

赵先德的笑容微微一滞。但他很快调整过来，语调依旧平静。

“她没有相信张芳芳。她的死不是因为这件事。”

“……那是因为什么？”

“她只是太敏感，太容易受影响。”

徐嘉宜的心脏跳动得更快了一些。

赵先德缓缓地继续：“她害怕回美国，害怕自己的人生失控，害怕一切不确定性，却偏想那样做。你知道她的性格，她喜欢强撑，所以病得更深。”

“这不是我眼中的她。”

“因为她没有向你呈现这一面，”赵先德叹了口气，“她来找我，说她害怕，害怕她回美国这个决定会带来灾难，害怕她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害怕她永远生病、永远无助，甚至怕得想离开这个世界。我只是安慰了她，告诉她不管她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她。”

“然后她就死了？”

“是，对此我很遗憾。”赵先德露出悲伤的神情，“是我失败了。我没能稳定住她的情绪。”

“那你为什么要换遗书？”

赵先德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徐嘉宜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作为她的朋友，我还以为你能自己想明白。”

“我想不明白。”

赵先德低垂双眼。

“那是为了她。她那个精神状态写的遗书，要是被其它人看见，会怎么说她？太极端、太情绪化、太丢人了。如果是平时的她，一定不想让世人看到她的这一面。而且”

赵先德放低了音量，像是在说一个不能被第三者知晓的秘密，即便这隧道中除了他俩，就只剩昏睡的张芳芳。

“你也知道静静和她爸的关系。她表面上很叛逆，实际上非常爱他。她很乖的。她一定不希望，自己的死会给王导带来更多的痛苦。”

徐嘉宜沉默了片刻。

“那我呢？你和我在一起，到底是因为你的完美主义不允许当年王静的事情被揭穿，还是因为你……真的喜欢我？”

这句话像一个钝器，捅到了赵先德的喉咙处。他想说点什么，却又咽了回去。这是徐嘉宜第一次见到他的这个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