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三年时光如冰刀划过，在顾宴州的生命里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他找遍了全世界每一个有大型冰场的城市，却始终没能触碰到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孟庭深把她藏得太好，所有线索都在即将浮出水面时断得干干净净。

直到那个飘雪的清晨，圣诞钟声在苏黎世街头回荡，顾宴州呼出的白雾凝结在寒风中。

一张冰演宣传单突然被塞进他手中，烫金字体在雪光下闪烁冰上《胡桃夹子》圣诞特别场。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演员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Meng　Sui。

配图里，穿着戏服的背影正在冰上旋转，后颈那颗淡褐色的小痣，和他记忆里分毫不差。那漂亮的身体，他闭着眼，都能描摹出每一处轮廓。

雪花落在宣传单上，融化的水渍晕开了油墨。

顾宴州站在橱窗前，玻璃倒映出他通红的眼眶。

三年了，他走过十二个国家，看过二十六场冰演，终于在这一刻，等到了这场他期盼已久的重逢。

橱窗里的圣诞彩灯突然亮起，照亮了他的眼睛。

他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张第一排的票，心里默念：“穗穗，等我。”

第12章

冰场灯光倏然暗下，一束追光如月光般倾泻。

孟穗踩着冰刀滑入光晕中央，胡桃夹子的红白军装考斯滕缀满水晶，随她转步飞扬时洒下细碎星芒。

八年前医生谎称再也不能完成的勾手四周跳，此刻她腾空而起冰刀划出的抛物线像把利刃，劈开所有过往阴霾。

顾宴州指节发白地攥紧座椅扶手，指甲深深陷入真皮面料里。

八年前医生拿着她的骨片说“终身不能参赛”时，她哭得浑身发抖的样子突然浮现在眼前。

那时她刚满十六岁，本该在青少年组大放异彩的年纪。

如果没那场“意外”，如果没有他精心编造的谎言，世锦赛领奖台上早该有她的身影。

音乐进入高潮段落，孟穗腾空完成了一个教科书级的3A，落冰时冰刀激起晶莹的雪沫。

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他咬破了下唇，尝到了血腥味。

原来这些年他不仅弄丢了最爱的人，更亲手碾碎了她最璀璨的梦想。

冰面上那个优雅旋转的身影，本该拥有比孟绮薇耀眼千百倍的荣光。

演出圆满落幕，顾宴州抱了一束孟穗最爱的白玫瑰，正要冲过去送给她，却发现早已有人捷足先登。

孟庭深将一大把包装精美的红玫瑰送进了孟穗怀里，又自然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顾宴州抱着花僵在原地，指节不自觉地收紧，花茎上的尖刺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而孟穗往后退了半步，红玫瑰在她怀里像团灼人的火，她有些无所适从。

“哥……”

孟庭深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抵住她的唇瓣。

这个过分亲密的动作让躲在立柱后的顾宴州瞳孔骤缩。

“不要急着拒绝我，也不用急着回应我。”孟庭深的声音混着冰场的冷气传来，“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我可以一直等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把我当兄长，你试一试，把我当做你的追求者。”

他温和的态度让孟穗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不少，她抱紧了怀里火红的玫瑰花，微微点了点头。

“好，我试试。”

白玫瑰怦然落地，花瓣四散飘零。

顾宴州背靠着冰场立柱，手机屏幕的冷光他苍白的脸色。

他就知道，孟庭深没安好心，可是他没想到，孟穗居然真的要和孟庭深试试。

两个人若是日久生情，那他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