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璐一言不发看着他进门,又看着他目光触及木簪时本能皱起的眉,麻木空洞的眼里,没有半点波澜。

“国师大人找我有事?”

生疏至极的称呼,谢翼辰背在身后的手更紧,脸上却不显山水。

“念在你还是国师夫人的份上,你和亲前我会让人偷偷带你去你外祖坟前尽一次孝,你也不必太难过。”

好一个‘你祖父’。

他是真恨不得跟她撇的一干二净。

沈梦璐却再没力气跟他争吵,低眉顺眼听过,双手奉上了一个信笺。

“什么?”

谢翼辰皱眉,没接,好似一切和她有关的东西都会沾上晦气。

这场面,沈梦璐经历过太多次。

从小到大,外头人都这样,曾经她以为谢翼辰是个例外。

如今看来,也就那样。

她也不觉尴尬,自觉将东西放到他面前的石桌上。

“我知你有了新欢,也厌了旧爱,反正走上和亲这条路你我此生也难相见,不如我趁早让出位置,也省得你我彻底相看两厌。”

她实在没有这个耐心再等他给她和离书。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哭都哭不出,曾经的海誓山盟转眼成了笑话,而今她只想离他远远的。

谢翼辰素来从容的脸却因她这番措辞,骤然阴沉。

“离了国师府你能去哪?我知道你什么心思,但我既还没给你和离书,你就安安稳稳做你的国师夫人,别再胡乱折腾,和亲之事已成定局。”

他一句解释都没有。

莫名其妙的来,又带着火气摔了门走。

沈梦璐看着被风吹进火盆的和离书,叹了口气,回到房里又重写了一封。

之后的半个月,谢翼辰没再找过她。

沈梦璐已经坦然。

这天,她收拾了个小包裹出门。

里头全是外祖这些年偷偷送她的小玩意儿。

谢翼辰总说她没地方去。

可他不知她与他成婚的第二日,祖父就偷偷给她在京中买了个小别院。

他说:“人心善变,我家囡囡还小不懂,可外祖不愿将来囡囡孤苦无依,这宅子你留着,若哪日那小子负了你,你出了国师府也永远有家。”

那时她年轻气盛,真以为佛前许诺的一世便是真的一辈子,如今想来,当真可笑。

沈梦璐带着东西离开。

路过马厩,里头的小厮看了她一眼,戏谑发笑。

“您这是要出门呐?那真是不巧,没马车了。”

“六公主午时小憩做了噩梦,国师要带她去庙里熏些香火驱邪,六公主娇贵,出门在外自然样样都要用最好,府里的马车便都用上了。”

沈梦璐看着天边那绵密不间断的细雨,喉间腥甜蠢蠢欲动,又被她尽数压下。

她本也没想用他的马车,更何况,她都听见了。

就在刚刚,谢翼辰身边的小厮来传话。

他说的明明是

“五公主身子不详,六公主有孕在身,今后六公主可能用上的东西一律不许五公主沾染,省得过了晦气。”

所以,这便是他口中说的,让她安安稳稳做他的国师夫人。

一个毫无尊严,被人踩在脚底的主母……

沈梦璐麻木的转了个方向,什么都没说。

身后小厮还在唤她。

她却只觉浑身血液冰冷。

走到国师府门口,那个一向注重礼节的男人,这会儿正坐在马车上。

帷裳虚晃,沈梦璐瞧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沈予微引着他的手落在她小腹处,笑得脉脉含情。

“那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