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是陌生号码,接通后传来虚弱的呼吸声。

三秒,五秒,十秒……

她挂断前,似乎听见极轻的一句“对不起。”

三个月后,法律援助慈善晚宴。

宁若薇作为主讲人上台时,灯光扫过最后一排。

傅砚修拄着拐杖站在阴影里,西装空荡荡挂在身上。

她的演讲一次都没有卡顿。

“真正的法律,不是精英阶层的游戏,而是弱者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掌声中,服务生递来一张折叠的餐巾纸。展开后是熟悉的笔迹。

【你说得对。】

没有落款。

晚宴结束后,那道身影也消失不见。

宁若薇在准备返程时不巧遇到台风,她的航班迫降南城。

鬼使神差地,她让司机开到了傅砚修的公寓楼下。

在雨刷器的机械摆动中,她看见阳台上有个模糊的影子,那是一盆已经枯萎的白菊。

她盯着那扇窗户看了很久,最终收回了视线。

第二十章

傅砚修病危的消息,是在宁若薇站上国际法庭的第三天传来的。

彼时她刚结束一场长达七小时的辩论,为遭受跨国企业污染的渔民争取到巨额赔偿。

走出法庭时,助理匆匆递来手机,屏幕上只有简短的一行字:

【傅律师旧伤感染,医生下了病危通知。】

宁若薇的脚步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她将手机锁屏,平静地吩咐助理安排回程的航班。

直到深夜,她在酒店房间里收到那封信。

信封是素白的,字迹却熟悉得刺眼。她盯着那行落款看了很久,才慢慢拆开。

信很短,只有三行:

【我这一生,

赢过无数案子,

唯独输了你。】

笔锋依旧凌厉,只是墨色比从前淡了许多,像是写字的人已经没了什么力气。

宁若薇盯着那几行字,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

那时他们还没离婚,她熬夜替他整理文件,替他准备热咖啡和宵夜。

两个人一站一立,书房里一阵安静。她看着桌上的卷宗,又瞧见傅砚修眼底的青黑。

案子很棘手,他已经熬了三天。

“你觉得这次能赢吗?”她轻声问。

他低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她熟悉的笃定:“我什么时候输过?”

是啊,他什么时候输过?

她看着胸有成竹的傅砚修,觉得就这样为他操持一辈子也行。

可后来,世事无常。

他们还是走到了那一步。

她闭了闭眼,将信纸对折,再对折,然后塞进了碎纸机。

机器运转的嗡鸣声中,助理推门进来,提醒她记者会即将开始。

宁若薇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转身走向镁光灯下的舞台。

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第二十一章

多年后,北城法学院的中央草坪上立起了一座新雕像。

那是一座青铜铸就的女性形象,她微微垂眸,左手托着一部法典,右手向前平伸,掌心朝上,仿佛在无声地托起某种沉重的信念。

底座上刻着一行字。

【正义永不低头。薇薇安】

雕像揭幕那天,法学院挤满了人。

记者、学生、律师界的同行,甚至几位最高法院的大法官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