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关上，星星点点的灯笼火光逐渐远去，消失在视线。

冰凉如水的夜色似要将沈露微吞没。

妒妇？

从前她不吃醋，是因为她相信贺楚延足够爱她。

可如今，她不确定了。

当一份爱可以分给两个人的时候，还能叫爱吗？

丝丝疲惫的血丝爬上沈露微的眼眸。

她叫来翠珠，一同去了偏殿。

打开尘封半年的雅室，长命锁和小小的娃衣映入眼帘。

她抚摸着从前绣的童鞋，阵阵酸楚涌上鼻尖，泪珠决堤般落下。

忽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擦着沈露微的脸颊没入白墙。

翠珠惊呼一声，挡在沈露微面前：“来人！有刺客！”

禁卫们鱼贯而入，将利箭上的纸条拆下来。

“沈露微，准备好下一次死亡了吗？”

她浑身一颤，寒意爬上脊背，下意识奔出门去找贺楚延。

冷风打在脸上，沈露微脚步一顿，霎时回了神，回首望向坤宁宫。

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贺楚延怎么可能不知道？

沈露微紧了紧抓着裙摆的手，唤出系统：“我想看看贺楚延在何处。”

下一瞬，系统调出画面。

温知意依偎在贺楚延的怀中，眼眸含泪。

“楚延，我没事，你先去坤宁宫吧，皇后娘娘她……”

贺楚延堵住了温知意的唇：“不用管她。”

沈露微浑身发冷，看着屏幕中两人缠绵的模样，眼眶赤红，却怎么都不肯挪开视线。

“若是当初选择离开，我那些冤死的孩儿是不是就不会死？”

系统再次响起：【宿主，您留在贺楚延身边，只会让悲剧再次上演。】

冰冷的机械音像是一把利剑，横穿沈露微的心脏。

她张了张口，声音又干又涩：“不会的，楚延他……”

望着面板上低了温知意一大截的被选择概率，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过往种种甜蜜，如今全都成了刺向自己的尖刀。

【宿主，为了您自己，也为了肚子中的孩子，离开贺楚延吧。】

沈露微闭了闭眼，垂在睫上的泪珠终于掉落。

“好，我会离开他，让他永远，永远无法找到我。”

第八章

寒风裹着枯叶，吹进坤宁宫。

沈露微只觉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心中有什么东西被放下了，只剩一个空洞，怎么都补不上，只能任由寒风穿过。

她擦干眼泪，转身去主殿收拾东西。

可每一件衣裳，每一件首饰，都承载着他们的回忆。

这条裙子是贺楚延刚登基外域进贡来的，这个帝王绿手镯是贺楚延为了博她一笑命工匠做的……

沈露微的指尖越来越白，收拾东西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抬眸看向窗外的赤红宫墙。

亲手将贺楚延送上帝位之后，她自断羽翼，甘愿从一方谋士成为笼中鸟。

可在笼中待久了，她早已忘记如何飞翔。

她还能去哪里？哪里都是天子脚下。

沈露微浑身颤抖，腿一软，捂着胸口跌坐在沙发上。

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贺楚延还是食言了。

直到微薄的朝阳洒进来，门口才传来“咔哒”一声。

沈露微走出卧室，便见温知意上下打量着屋子，随即冷嘲：

“沈露微，你过得真凄惨，也是，没了圣宠的皇后，也只是个贱民罢了。”

字字诛心。

眼底情绪汹涌，化成丝丝血色蔓上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