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药瓶揣进怀里，换好一身素净的衣衫，离开了禅房。

天空阴沉沉的，不见一丝阳光。

一个时辰后，一夜未眠的我再次来到了顾长风的禅院，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辰时将到，顾长风的禅房门终于开了。

看见我，他向外迈步的动作一顿，满脸意外。

他的视线在我身上缓缓逡巡。

我低头看自己一眼。

今天这一身略显穷酸，是我曾经的衣衫，勉强称得上朴素端庄。

但愿顾长风不要嫌弃。

“你怎么来了这里？”

顾长风的眼神在食盒上一扫而过，盯了我半晌。

我将手中食盒奉上，语气恭谨守礼。

“禀王爷，奴婢既成了王爷的婢女，自当履行职责。”

“这是我为王爷准备的早膳。”

说罢，我抬头去看他的反应。

在某个瞬间，他脸上似乎拂过了一丝失落神色，却很快便被眼中的欣慰笑意代替。

“进来吧。”

他让开了门口，温声吩咐道。

我惊喜万分，顾长风竟让我进了他的禅房。

禅房并不算大，收拾得干净整洁。

青色的帷帐将禅房隔成内外两间，外间供奉着一尊金身菩萨。

菩萨像前的香炉里青烟袅袅，该是顾长风开门前供的香。

我借着这香火，朝着菩萨拜了三拜，内心喃喃悔过。

“菩萨见谅，给顾长风下药实属无奈，今日又要玷污佛堂，还请菩萨莫要因小女罪责迁怒小女家人。”

顾长风见我状似虔诚，嘴角噙着笑意率先进了里间。

里间是顾长风的卧房，他的书桌摆在正中。

我将食盒放在桌上，从里面端出一碗我亲手熬煮半个时辰的荠菜粥。

粥白荠翠，清白鲜美。

顾长风端起碗，用勺子轻搅。

“没想到，你还会下厨。”

他轻尝一口，似是满意，又喝进去小半勺。

“小时候，我娘常常去山上采了荠菜回来，给我们姐弟几人煮粥吃。”

我强压心底紧张，找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岂料顾长风秉承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闻言便放下了粥碗，静静听我讲。

“自先帝逝世后，我的亲人，只剩当今圣上一人……往后，你可以常讲讲你与家人的故事。”

顾长风用笑掩藏起自己短暂流露出的哀思神色，望着我的眼神澄澈真诚。

他这般眼神，直看得我心痛。

可任务必须完成，我别无选择。

“这粥凉了就不好喝了……王爷还请趁热喝吧。”

我嗫嚅着开口，催促他快点喝完。

第一次给别人下药，我的手心都冒出了汗。

顾长风的动作斯文优雅，一勺一勺地将粥饮下半碗。

他的手长得极漂亮，指端修长，骨节分明，那白瓷勺柄被Finition citron他捏在指尖，让我想起他和我的手指相缠的那日。

我竟就这样看着他喝粥的动作，心生向往。

经文在我的皮肤下蠢蠢欲动，我轻轻动了动身子。

“你怎么了？”

顾长风终于喝完了粥，将空粥碗放进了食盒。

他望着我，眼含探究。

“我看你眼下乌青，是不是未曾休息？不然，你还是回去睡上半个时辰……”

顾长风的话，只说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