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信他。

他和许毓，说到底都是一样的人。

他们高高在上，位高权重，如神佛临世，俯视众生。

我和家人的性命，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渺渺凡尘。

他怎么会为了不相干的几个人去得罪许毓呢？

况且我还那般折辱他。

在这世上，能为我的家人豁出一切，哪怕是性命的，只有我一人罢了。

许毓上次的威胁言犹在耳。

若这次我又无功而返，那我弟弟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我赶忙拉回自己的思绪，借着泪迹未干，又挤出几行来。

“王爷，求求你不要赶我走。让我留在你身边……哪怕是做个随身的婢女，我愿意的，王爷……”

顾长风盯了我半晌，一语不发。

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瓷瓶，坐在我身边，将我受伤的手拉了过去。

那瓷瓶中装着的，竟是上好的伤药，药香沁人。

他的手指修长，从瓷瓶中抠出一坨晶莹膏体，缓缓地涂在我的伤处。

滑腻的药膏在他的温柔抚触下慢慢化去，我们的手指交缠着互相摩挲，竟如同爱侣间的十指交握。

他的手指抚过的皮肤几乎开始发起烫来，经文慢慢地显现，熠熠生光。

第14章

“你顶替的人，大理寺卿真正的义女，其实是我的属下。”

顾长风还在轻轻地帮我揉着药，语气淡淡，不带情绪。

“可是，她已经失联有一阵子了。”

我浑身的血液霎时凝固，我几乎不敢抬头看他。

我的手还握在他的手中，那金色的经文图样，已经蔓延至我的腕间。

经文烁烁闪着光，躁动如我此时的心跳。

按也按不住。

顾长风握着我的手，几乎要将我看穿。

“你还想继续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婢女吗？”

我的脑中轰然炸响。

顾长风的眼神里掺杂太多情绪，我看不懂，我不知道他如今在想什么。

我更不敢探究，他究竟对我真实的身份和来历知晓多少。

可我很清楚，如果我离开顾长风，许毓会立刻将我的家人尽数害死。

在许毓那里，我没有犯错的机会。

哪怕就一次。

而顾长风……

他的手温热，随着我的经文逐渐浮现，他手心竟开始微微沁出薄汗。

我鼓足了勇气，定定地凝视着顾长风的眼睛。

他望着我的眼神柔软温润，不带一丝杀气。

他温柔地抚触我的手指，仿似生怕弄疼了我。

我不知道他的温柔表象下藏着什么，可眼下，我要选他。

至少眼下，我想选他。

我赌上了全部，没有丝毫犹豫。

“我不走，我要留在你身边。”

顾长风的眼神黯了几分，他像是被什么触动，竟瞬间撇开头去。

“你……继续抄经。”

他的声音怎么哑成这样？

不等我开口发问，他已匆匆离去，盛着药膏的瓷瓶都忘了带走。

什么情况？

我望向自己的手指。

药膏被顾长风尽数揉化，眼下都被我的皮肤吸收干净了。

葱白手指被顾长风把玩到温热，骨节都微微泛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