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晴走进去的时候,听到有个老头嘴里说?着:“我见过很多耍赖的老女人,就是撒泼打滚想让全世界都让着她,哪那么不讲理,老板娘,你别?理她就好?了。”他?面容轻松,继续搓麻将。
大概是闹了好?一阵了,屋里的人懒得再理地上的老人家,视若无睹地继续自己的消遣。
陆笙看不下去,第一个冲上去扶人,她说?姜姥姥,您先起来。
大概是称呼里带了“姜”字,许久没有动作的老人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陆笙还是个学生的年纪,眼神晃了晃,问:“你是?”
林暮晴前去帮忙:“我们是姜念的同学。”
听到这个名字,姜姥姥深陷浑浊的眼睛有了反应,粗糙的皱纹布满忧思,她不确定地问:“哪里的同学?国际学校的?”
“柏亚的。”林暮晴心里有了数,姜姥姥似乎知道点什么。
旁边的人听了这个不声不吭的老人,突然蹦出一句国际学校,不免侧眼打量:“我还以为是哪里乡下来的不讲理的妇女,都知道国际学校了,想来也是体面人,怎么还在这里撒泼。”
“我不是撒泼。”姜姥姥低声回了一句,却不辩解。
体面人,姜姥姥也是体面人,林暮晴收到过她的短信,知道她为人和善,讲究,有什么事能让她如今放弃脸面坐在这冰凉的地上,大抵是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她用过体面的办法?,最后走投无路了。
在旁人看来就是一位老妇人在发疯。
林暮晴感觉手中的人在无声地往下坠,姜姥姥不想起来,她沉默地对抗着,像要定死在这地板上。
“我真是服了你了。”老板娘捏着她的手机从里屋里走出来,递给林暮晴,见着是两个学生又觉得不太?靠谱:“算了算了,赶紧把?人请走吧。”
林暮晴扶不动老人家,干脆也蹲下来,问老板娘:“她想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她想做什么。”老板娘声音大起来,眼神瞟向别?处,见有人想插话,她眼睛鼻子皱在一起,嘘了一声,示意牌客不要多话。
林暮晴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里有数了。这片土地上的人就是这样,生活在一块儿?的人总是会互相“帮衬”,他?们不仅瞒外人,也瞒自己人,今天帮人掩盖输钱的事,明天就帮哪个出轨的男人帮忙骗妻子,总是这样,拧成一股绳,外人很难撬开他?们的嘴。
林暮晴很快感同身受了姜姥姥的处境,她也不慌,这些?人不肯开口究其原因是怕惹麻烦,以及怕得罪了熟人,事情也简单,他?们欺软怕硬,让他?们真惹上麻烦,他?们就不会想着包庇别?人了。
林暮晴仰着头,直接把?事情往严重了说?:“那看来是有纠纷了,也不知道老人家怎么受伤的,上了年纪磕了碰了说?不定会有隐患,要不报警吧,大家一块去警局说?一说?,在这里打麻将的任何一个人都是目击者。”她直接挽住了旁边牌桌上的妇女,“比如这位阿姨,咱们一块儿?去警局做做笔录啥的,顺便查查赌资有没有超过万元。”
事情具体到个体身上,牌客们就无法?置身事外。麻将馆小赌合法?,赌资大了就是聚众赌博。
陆笙动作也麻利,拿出新?手机已经按到了拨号键,两人哪像高中生,仗着循环了两次胆量也大了不少,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大不了清号重开。
老板娘哎了一声,阻拦陆笙。
“哪用得着报警!没啥大事!”她妥协了,“就是这老人家来打听一个住户,咱们哪能随便透露别?人信息啊,问我我也不能说?啊。”
“什么住户?”林暮晴仍旧挽着那位阿姨,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不会是二?条吧?”
这个名字被林暮晴说?出来,空气诡异地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