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里是快要溢满的慈爱,动作轻柔的摩挲崔舒若柔嫩的脸颊,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样,“可他们总归是你的生身亲人,你切莫顾及我们就疏远了他们。不论你是不是认回崔家的人,你是我的女儿,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崔舒若依旧摇头,她哭得鼻子?嫣红,一抽一抽的,好不可怜,“不,阿娘,他们不配做我的家人。您知道永嘉公?主吗?”

窦夫人这回倒是笑了,眼里流露怀念,“我怎会不知,说起来,我还是她表姐。我的母亲是武帝的姐姐,永嘉公?主是武帝的女儿……”

说着,窦夫人猛然间意识到什么,“永嘉公?主出降博陵崔氏,所以!你是她的女儿!”

窦夫人不可置信,因为永嘉公?主同?她的这一层关系,所以她虽远在并州,也犹记得当初永嘉公?主生下女儿后就撒手人寰。她当时还偷偷命人打?了又重又大?的长命锁,希望能挂在崔神佑的小摇床上,压住这个可怜孩子?的命。

后来,崔神佑活了下来,可一岁多的小女娘竟被狠心送回崔氏本家老宅。

要知道路途颠簸,即便是大?人也未必能受得了,何?况是小小孩童,多的是路上夭折的。当时窦夫人就气?到锤塌扼腕,心想若是武帝还在,有谁敢轻慢永嘉公?主和崔神佑,这群小人啊!

但当时窦氏一族受皇帝猜忌,她在府里的处境也不好,不得不缩起尾巴做人。别说是表姐妹,就连窦氏的人她都不敢多见?,免得亦被怀疑。

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竟是叫她重新遇见?了。

窦夫人既是惊喜又是愤怒,因为她清楚那段过往,更明白崔家人是怎样无情?对待她的。

她怜惜的轻抚崔舒若的背,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安慰刚出生的婴孩,“你都知道了?”

崔舒若哭着点头,抽噎一声?,“嗯,崔成德来寻我时都说了,我、我绝不回去。阿娘,这不是气?话,他们本就对我不好,而我如今半点也记不得他们了,我记住的亲人只有你和阿姐们。

若是您执意要我回崔家,我只能孤身离开。”

窦夫人一只手紧紧环住崔舒若,她的神情?已开始同?仇敌忾了,“好孩子?,我们不认,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崔守业何?等狠心的人,他续弦的柳容也不是好东西。

这般的阿耶和继母,我们可无福消受。

你放心,阿娘必定护着你。你是我和你阿耶认下的女儿,连圣人也封你位郡主,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抢。若是你愿意,今日我就同?你阿耶商量,等衡儿的婚事了了,带你回并州入族谱。”

崔舒若泪眼汪汪,感动的喊了声?,“阿娘。”

然后依偎在窦夫人的肩上。

“我听阿娘的!”

窦夫人慈爱的用手帮崔舒若一点一点拨正头发,“若按你亲生阿娘的关系来喊,我是你的表姨,我们原就是一家人。而今更是有母女缘分?,想来一切都是上天注定。你阖该做我的女儿,我会替你阿娘照顾好你的。”

其实窦夫人还有话没说完,武帝子?女众多,但后来死的死疯的疯,如今活在世上的血脉只剩下永嘉公?主生的一双儿女,兴许永嘉公?主的胞兄周宁王当初还遗留血脉在人世,毕竟他当初兵败自杀,除了受降的一些人,还有不少部曲家将都销声?匿迹,王妃更是不见?踪迹。

也正是因此,叫圣人一直怀有疑虑,对她们这些前朝旧人很是防备。

崔成德有崔家庇护,仿佛全然忘记了他生母是永嘉公?主,忘了自己身上留有一半武帝血脉。他跟她们这些前朝旧人更是从?不见?面叙旧,因而过得风生水起,还能受皇帝夸赞。

那是一个看着光风霁月、疏朗无双的君子?,实则他比任何?人都懂得明哲保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