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才愤恨地抬眸去看?。
靠,居然还遮挡了车牌号,怪不得?这样嚣张。
鞋袜都湿透了,干脆也不再刻意去躲避水坑,佟怀青几?乎就破罐子?破摔般的,专挑那些翘起来的花砖去踩,一边嫌脏,一边心里有种自暴自弃的发泄快感。
明明脚在地上踩实了,把水洼都踩破了,可心里还是虚,发慌,脑海里一遍遍地回响着?刚刚那两?句话?。
“哎,这不是小池家的那谁……”
“大爷,请问去……”
两?个问题,都没有答案。
好容易走到那棵泡桐树下,修车行的卷帘门还没拉起来,几?兜子?水果随意地搁在花坛边上,顶上的树叶遮不住全部雨水,已经被淋得?透湿。
佟怀青低着?头,把伞收了,然后拎着?东西?慢慢往回走。
屋里还是没人回来。
确切来说,是池野还没回,人家俩孩子?按时按点,这会儿还在学校读书呢。
佟怀青站在屋檐下,把水果放在地上,试探性地敲了下门。
“砰砰。”
回答他的,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被勒出红印的手迟疑着?,贴在了冰凉的铁大门上,上面的门神像褪色了,今年雨水多,关二爷的脸都快看?不清了。
无数道蜿蜒的雨水顺着?往下淌,从铜制的把手上,从佟怀青的下巴上,一滴滴地砸下。
他又敲了一次门。
与此同时,身后响起了急切的脚步。
“砰砰。”
雨水把眼睛迷住了,也能混淆耳朵的清明么,为什么分辨不清楚,这究竟是敲门声,还是自己突然的心跳声。
佟怀青猛然转身,扁嘴就想哭。
委屈呢。
但来的人,不是池野高大的身影,而是西?装革履的男人。
花白头发,眼角有细纹。
肩膀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却依然无损他端庄的表情。
很温文尔雅的模样。
这样一比,旁边打?伞的杨澍就毛躁多了,可能是为了显得?自己没铜臭味,手上的仨金戒指没了,换成了碧绿的大玉扳指。
“佟老?师,”杨澍兴奋地招着?手,“可算又见面了。”
伞下的男人也在笑。
“佟佟,”他语气很平常,“又见面了。”
这里的布局有点挤,小巷两?侧是居住的独家院,各三座,池野家在最?里面,院子?相应的,也最?大,最?漂亮。
所?以佟怀青就是背对着?大门,迎面看?着?撑伞的两?人。
他背后,是褪色,却依然威风凛凛的门神像。
安静的空气中,只?有雨的声音。
男人不动?声色地眯了下眼睛,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佟怀青。
奇怪。
没有惊慌,也没有畏惧,身上都湿透了,看?起来很狼狈,哪儿还有坐在金色大厅里的矜贵模样,周围的一切也太滑稽,寒酸得?要命,脚下居然还有几?兜,用塑料袋装着?的破烂水果。
可眼睛清凌凌的。
细看?来,只?有点很小的……震惊。
没错,佟怀青在震惊。
男人终于微笑了起来,继续道:“佟佟?”
他朝前方伸出手:“跟我回家吧。”
佟怀青的皮肤太白了,又天生的乌发红唇,这使得?被雨淋湿的他,看?起来很脆弱。
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
甚至都有点微微的透明感。
可正是这样的一个人,浑然不觉地站在那里,天大地大,只?能看?清,他起伏得?越来越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