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那哪成啊?这可是俺老人家吃饭的伙计。”老人一拍大腿,道,“娃儿,你若要请傩,俺二话不说!但要俺的脸子,那可不中啦。俺的脸子都是开过光的,庙里上过香,摆过案。借了各路鬼神的脸子为凡人驱鬼逐疫,怎能为了阿堵物将脸子卖了呢?这鬼神要是怪罪下来,殃及娃儿你,俺心里可过不去啊!”

宋从心也不强求,反而和老人攀谈了起来:“我只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样式,有些见猎心喜罢了。您是跳傩舞的?是在哪里见过这样式吗?”

老人灌了一口?麦茶,见宋从心往他彩盆里丢了两个银角子,顿时眉开眼笑,侃侃而谈。他说自?己?去过许多地方,每到一处地就得去问问当地人的信仰,并在掷过杯筊后才能开始画脸子。乡间鬼神法力有限,只能庇佑一方。以当地人的信仰为脸子,人们才更加心安。有一日,他跟着镖局途经?一处坟岗,夜半时分,众人都睡下了。他起夜,往林里走时,却见一队披麻戴孝的葬仪从林间穿过。这支队伍出现得过于?蹊跷,且像一阵风,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俺当时看?得入神,一心想着脸子要怎么画。再回过神来时,天?不知怎的就亮了。”老人憨笑,“没?怪俺的惊扰之罪,想必是位温和的神哩!”

“……”宋从心几乎忍不住叹气?了。她从老人的摊位上抽了一张空白的黄符,随笔成咒后折起,塞进一个小小的香囊。

“您是福大命大。”宋从心将香囊丢给老人,又取出一袋子银钱,在老人家眼前用力晃了晃,“以后脸子不能乱画,听?见了吗?”

“啊、啊这……”老人家的眼珠子随着钱袋子一左一右,嘴里巴巴道,“使得,使得!俺、俺也快跳不动哩!这些年,来请傩的人家也少啦,俺也觉得该安定下来哩!”

“您打算怎么安定呢?”宋从心将钱袋子压在掌下。这笔钱,足够老人家买一处房子,安享晚年了。

“开个馆子,教娃儿傩戏吧。”老人搓着手,咧嘴笑道,“请傩的人少了,其实也是好事。这门手艺传下去,日后祈万家幅,求万家安。”

“毕竟,人有难,方有傩啊。”

……

宋从心暂缓了脚步,在小镇里蹲了几天?。确定这糟心的老爷子收摊后真的美滋滋地跑去找房子,这才回到九宸山。

宋从心的回归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她没?有回自?己?的道场,而是去了剑冢。

宋从心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能否意识清醒地回来如果直面?师尊口?中“令飞升之人疯狂”的真相会让她万劫不复,那无极道门掌教最完美的结局还是战死中州。这样一来,她可以带着秘密永远缄默,无极道门也能藉由她的死在与天?殷的博弈中占据上风。

想到这,宋从心忍不住摇头。她终于?还是变成了一个会权衡利益的政治生物。

宋从心安排得很?好。然而,事与愿违。她甫一踏入剑冢,便看?见阵前两道气?势磅礴的身影。她转身想跑,也已经?来不及了。守山大阵爆出激烈的剑鸣,沉重的威压崩山裂地。宋从心与冥神一战熬干了精血,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剑阵席卷而来,宋从心差点被碾进土里。好不容易狼狈躲过,两道身影便瞬息而至,将她的退路全部封死。

“拂雪!”

纯钧道人看?见宋从心的瞬间,震惊得险些没?握住自?己?的剑。他嘴唇颤抖,眼眶泛红。可不等他回神,明德上仙已经?挥手停下剑阵,快步上前给了宋从心一个用力的拥抱。这位不苟言笑的前任执法长?老鲜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宋从心感受着脊背传来的力度,一时有些仲怔。

“还活着,还活着……还活着就好!”纯钧道人老泪滂沱,看?上去衰老了不少,“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