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消亡。]姜佑仰躺在黑色的滩涂上,黄金面具下只有灰蒙蒙的雾影, 并?没有人应有的面容与五官。

[死亡为吾司职,自?登神之日起, ‘死’之常道便已自?吾身?剥离。除非你捣毁吾之神座, 屠戮吾之子民。否则,只要大地上的苦难未尽,百年后?, 吾仍会自?若水重生。]

“无?所谓,姜佑。无?所谓。”宋从心拇指拭过唇角的血迹,血污垢在面上, 看上去狼狈不已,“无?论你复生多少次,我都会找到你,击败你,超越你。”

[吾不老不死,与日月同寿。]姜佑微微偏头,明明没有五官,他的视线却?仿佛落在宋从心枯白的鬓发上,[但你不愿飞升,便终究只是熔炉中人。你会衰老,会疲惫,会受伤,会心灰。终有一日,你会被风雨磨折,再也?举不动自?己的剑。而吾将恒常永存,定格至此。届时,你如何阻止?]

“我不知,姜佑。”宋从心调整自?己的吐息,竭力自?地上站起,“未来之事,我无?从定论。但姜佑,你听见了。”

[……]姜佑有一瞬的沉默,[是的,吾听见了。]

“你能听见活在这片大地上的生灵发出的声音。”宋从心目光沉沉,“那你便应当知晓,世人还未放弃对明日的希冀。他们仍在探索神舟,仍在建设故土,仍在拼尽全力地走向下一个天明。他们或许高尚,或许卑劣;或许通达,或许愚昧。但那些有血有肉的人,怎能留下几颗干瘪的砂砾,变成一只仅存本?能的骨鱼?”

[……]姜佑平静道,[吾承认,灵性?确有其可贵之处。但拂雪,你并?未告知吾,你将如何应对将要到来的灾劫。]

“今日如何,明日如何,无?人知晓。但不前进,我们便永远驻留原地。”宋从心闭了闭眼,“最初踏上这条道途时,我也?从未想过今天。我并?无?万全的计策去面对天外的量劫,只能刀上磨,事上练。我只知道,世人尚未放弃,便没有人能替他们放弃。”

姜佑沉默,良久,却?是低笑?出声。玄袍下灰影越发-缥缈,丝丝缕缕的烟雾抚上宋从心的眉眼。

他说:“拂雪,你听。”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乍响,宋从心下意识抬头,望向虚空。

混沌无?光的天幕尽头,传来了某种物什破碎的声音。姜佑猛一振袖,笼罩若水河岸的雾气瞬间散去,众人得以看清雾海后?真实的情景漆黑的天幕遍布裂隙,从中透出许多明暗不定的光点。晃眼望去,令人头皮发麻,惊栗顿起。浓稠不详的黑水自?缝隙间缓缓渗出,其中闪烁的光点,竟似一堆挤在一起、疯狂窥伺的眼珠。

黑水如墨般滴落,晕在汹涌的若水河里。于广袤的江流而言,那一滴墨清白无?色,不值一提。但不知为何,宋从心却?感受到极其危险的气息。

破碎声接连响起,越来越多的裂隙蔓延开去,宋从心的不安也?越来越重。她好似变成了鱼缸里的一条鱼,而现在,鱼儿?的栖身?之地破碎在即。

姜佑的语气却?依旧平静:[虽非你我之愿,道统之争也?无?可避免。但正?如尔等所见,神舟已不堪重负,大厦将倾。]

姜佑坐起身?,不顾钉死在他身?上的脊骨剑撕裂他的身?躯。他猛然扼住宋从心的脖颈,知识的洪流瞬间灌入宋从心的天灵。

“师姐!”灵希面色惊变。她冲上前想撕开姜佑的手,但双方神识相连,灵希唯恐自?己一时不慎便令师姐神魂湮灭。

“呃……!”宋从心反应不慢,立刻抬手掐住了姜佑的“手”。但影子没有形体,她只抓住一股水流。

大量的知识掺杂着冰冷的绝望涌入宋从心的识海。尽管姜佑有意收敛,但执掌死亡的神祇哪怕泄露出一星半点的思?绪,对常人而言也?是毁灭性的精神污染。宋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