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与黑衣则分别是第二轮与第三轮的大日?世人所知的‘留顾神’与‘骨君’皆非祂的正身,而是替他行走人世的人俑与傀儡?”
“不错。”阴守安颔首,并?没有否定姜恒常的推测,“事实上,吾王的神号,从?始至终都是‘冥神’。只是世人敬神畏神,不敢直呼其名,最初天殷的子民以祂下葬时的模样称祂为‘骨君’。祂为人时的形躯,血肉散作冥器,尸骸葬入城郊,化为镇守神国的城隍。后来,白衣与黑衣行走人世,施予布道,抚慰亡灵。世人为其送葬告慰之举动容,感佩于冥神对轮回劫苦的悲悯,便又有了‘留顾神’之名。”
姜恒常定定地注视着阴守安,半晌,才语气轻快道:“那若是我与兄长?完成祭祀仪典,我们应当继承哪个名号?”
“谁知道,或许是‘明夷’。”阴守安负手,道,“执灯照世,施道九夷。若不是无极道门?的拂雪横空出?世,你本应是此世代最夺目耀眼的天之骄子。这点?上,你兄长?做得很好,他在天殷一统中州后殚精竭虑,稳固江山。天殷有此盛况,他可谓是功不可没。可惜,胤业终究只是肉体凡胎之身。”
姜恒常发出?一声轻笑。
说?到这,阴守安板着脸,道:“姜恒常,老夫知道你不愿与胤业共享寿数,更不愿与他半分江山。但事关?我族千年基业,你不可任性令我族筹谋功亏一篑。吾王既然已经赦免了你,日后姜家自会为吾王另寻魂躯。此次恒久永乐大典后,你与胤业的命契就此终结,你不必再将仅有血肉之躯的凡人视作命门?软肋。你自由了。”
“自由啊。”姜恒常食指摩挲着下巴,语气玩味,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起?来确实不错。但好歹兄妹一场,我还是不忍心?他沦为人俑的。”
“除非吾王神降,否则他与寻常无异。”阴守安语气冷淡,“能为吾王铸造魂身,这是姜家后嗣的荣幸。胤业从?此也不必困囿京城,他能像你一样,以修士的通天伟力行走人世,再不会受缠绵病榻之苦。你应当为胤业感到高兴。”
谈话的间隙中,阴守安与姜恒常已经步入了阴荒大殿的内室。与外殿相比,这里?显然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许是为了照顾病人,殿中不再是单调的蒲团以及茶几,而是摆放上了舒适柔软的床榻、纱帘、香炉。清苦的药香在室内氤氲,隔着朦胧的纱帘,姜恒常看见?了躺在床榻上的人影。
恒久永乐大典之前,姜恒常提出?要最后见?一眼自己的兄长?。如她所说?的那般,好歹兄妹一场,总该临行话别。
“去吧。”阴守安语气平静,他并?不担心?姜恒常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什?么把戏。
姜恒常与姜胤业同胞双生,但姜胤业因先天不足,自幼缠绵病榻。他虽勤勉好学,城府颇深,但终究还是被孱弱的凡胎拖累。从?小到大,姜胤业这条命几乎都是靠双生系命珠吊着的。也正是因此,姜恒常从?小便被不断鞭策,几乎没有停下来喘息的余地。她必须不断变强,不断提高修为,才能将自身寿数分予兄长?。大概也是这个原因,这对双生兄妹间的关?系向来不睦。阴守安看人的眼光毒辣,他知道姜恒常修行的是王者之道,而为王者,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鼾睡?
生在帝王世家,又哪有那么多手足亲情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