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留下。”
“随师姐怎么说。但人死后管不得身后洪水滔天,师姐也管不得我?。”灵希偏头,一副逆骨天生、桀骜不驯的模样。
宋从心顿感头疼,一向乖巧的师妹居然也到?叛逆期。但她觉得自己管不得身后洪水滔天,眼下还是制得住师妹的:“你喜欢你纳兰师姐吗,喜欢毛绒绒的衔蝉师姐吗?”
“……”
“白庆总是找你玩,我?见你也不反感他总是带你去老饕那里翻吃的。湛玄师兄先前也指导过你剑术,出?门归来还给你带了礼物。还有商和,你跟商和的关系向来不错,先前商和父母带回来的礼物,他万般珍惜却还特意?匀出?一份送你。”
“……”
“师尊嘴上不说,但他平日里也会让心细的若拙去看?看?你缺些?什么。清仪长老也时常邀你参加茶会,自从见过那枚令牌后,她便一直将?你当徒孙护着。还有我?山上的类与朏朏,你闲下来总要去摸;那片开得特别好的梦蜉你尤其喜欢,一看?就是大半日。莫说你不在意?这些?。一把火将?其焚毁,最?后能剩下什么?”
“……师姐。”
“灵希,这世?道没有那么好,但也没有那么坏。”宋从心叹气,将?笔挺挺站着的师妹拥入怀中,“就像人的一生,固然失去了许多,但也会得到?许多。若是觉得难过,便去种一束花,总好过去点一把火。我?辈苦行?天之道,改逆命数,寻求长生,自是不应轻贱性命。但若师姐有朝一日殉道而死,你也不要难过。”
宋从心感觉后背的衣料一紧,她轻抚灵希紧绷的背脊:“看?我?走过的路,看?我?将?行?的路。我?生于世?,自会将?过往写入山川河土。”
“灵希,有朝一日,你见这人世?如见拂雪,你便知?我?在世?上来过。”
……
师姐和姜家道君一同离开了。
灵希独自一人在摆放了三杯残茶的桌案旁静坐良久。直到?更深露重,她才?站起身,摇晃的座椅向后挪移,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灵希回到?自己的屋内,紧闭门窗,过了良久,一道毫不引人注目的影子像水流一样融入蔼蔼暮色。影子所过之处,厚重的夜色便会微弱地波动?一下。那波动?就像涟漪,即便细看?也会错以为是自己眼花。疲惫的更夫举着梆子与锣鼓在街道上走过,口中喊着“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若换做往常,此时已近子夜,寻常人家好梦正酣。但国玺失窃,恒久永乐大典被迫暂停,镇守帝都的玉麟军挨家挨户地搜查可疑人士。更夫走在街上,远远便能听见远处随暮风而来的哭叫。深更半夜听见这样的声响,饶是胆大的青壮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更夫搓了搓发红的鼻子,唾了一口唾沫,用舌头抵住上颌勉强将?睡意?压下。他继续敲锣打鼓,喊着“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疲惫的更夫没有看?见自己身侧的影子像流水般拂动?了一下,他与一道人影擦肩而过,距离近到?对方带起的风轻轻拂过他的颈项。
更夫觉得有些?冷了,耸肩剐蹭了一下汗毛倒竖的脖颈。他吸着鼻子听着似有若无的哭声,想着这个夜晚实在瘆人得慌。
夜色笼罩的永乐城,似乎也不仅仅只有欢声笑?语了。主?街上的彩灯依旧,人烟却变得无比寂寥。若要说这城中唯一还算得上“热闹”的地方,那大抵便是停留在碎琼湖上的画舫。那画舫每日来去,白昼靠岸,子夜时分则随着若水河川流往远方。但永乐城全境封锁,运河也落下了门闸,画舫只能停留碎琼湖中央,守着一湖泠泠的水光。月光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水色如遍地乱琼碎玉,美得如梦似幻。
画舫中传来铮铮的琵琶乐曲,歌者唱着吴侬软语的柔美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