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叛乱”,他不仅可以彻底将?宣白凤钉死在“谋逆”的?耻辱柱上,还能解决掉那隐藏在暗处的?心腹大患。

但是,与他博弈这么多年的?谢秀衣真?的?会这般鲁莽地入局吗?齐虚真?在狂喜中也不免疑虑,他举棋不定,没意识到自己对凡人生出了惶惑之心。

“并、并非如此……”前来禀告的?宫人低垂着?头颅,仓皇的?言行之下,神情却恨意如滔,“文?常侯仅带百余人入京,登天?音塔,请司命刀!”

“她鸣钟以示,欲为太女平反,宣号此命交付天?意,若有违之,便请世?人杀她!”

……

“他定然?想要杀我,想得不得了。”

谢秀衣倚靠在轮椅上,停驻于天?音塔的?至高处,神色冷淡地俯瞰整座城池。天?音塔乃咸临开国元祖巫咸建立的?祭坛,对咸临百姓而?言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天?音鸣钟,国之将?崩,若非真?的?有国殇之事,随意鸣钟之人在律法上“可诛九族”。

但谢秀衣来了,她登上了天?音塔,鸣钟以示。她于高处俯瞰红尘,看着?帝京中的?百姓神色惶惶,却依旧不约而?同地朝着?天?音塔的?祭坛聚来。

高楼上的?风拂动谢秀衣的?长?发,她身着?郡侯爵位的?赤色罗衣,冠梁七道,腰佩金蝉。过?于繁复华丽的?服饰穿在她身上几乎有衣服要将?人压垮的?观感,微微低垂的?头颅好似难承冠冕之重。带她登塔的?百户死死地握着?轮椅的?扶手,面?容煞白,唇颤齿抖,也不知是被高处的?风吹的?,还是被军师那一通振聋发聩的?宣言给吓的?。

在抵达帝京前,谢秀衣没有向任何人分享自己的?计划,就连追随她慨然?赴死的?百名将?士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一直以来藏在暗处不停与他作对的?蝼蚁终于自投罗网,就算明知其中有诈,他能忍住不动手吗?”谢秀衣自顾自地说着?,背对着?将?士的?面?容上却流露出了一丝索然?,“司命刀是先祖巫咸留下的?圣物,持其刃者?必将?承其果也。古时流传着?一种堪比祭祀的?仪典或者?说刑罚,‘君子死节,赤子死国’,人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益,君主也无权主宰臣民?的?生死。在那时,死刑是一件需要举国商讨的?重事。”

“军师……”站在谢秀衣身后的?将?士在寒风中低唤,颤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哭腔。

“为了权衡情理与法度,当时的?贤者?们锻造了一柄名为‘司命刀’的?圣物。顾名思义,‘将?命数交予天?命’。”谢秀衣垂眸,看着?放在自己腿上的?木匣,隔着?木匣上方的?琉璃透镜,可以窥见内里做工古朴、漆黑如夜的?短刀。

“被判定为‘祸国’的?罪人若有冤屈,欲为自己辩解,便可请出司命刀。”

“罪人步上刑场,世?人皆可举刀。只是为了避免恶意伤人,举刀者?必将?承其命重与因果。换而?言之,若恨意不足以承载这份伤人的?罪孽,那便无法举起这柄刀刃。其次,若是君王有罪但已不在人世?,有臣子愿代?其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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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请出司命刀。”

前者?为世?人心,后者?为身后名。遵循“大同”之治的?五毂国,民?意既为天?意。

但护送谢秀衣登塔的?将?士却是泣不成声,哽咽难语:“军、军师……这又是何必?”

“请司命刀”并不是一个荣耀的?仪式,恰恰相反,它其实是一种刑罚。

举刀者?只可伤人,不可杀人。因为杀人的?必须是“世?人”,而?非某个独立的?个体。

一人举刀,罪人会为此而?流血;十人举刀,罪人会因此而?伤残;但只有千万人举刀,罪人才会因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