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浔径直走向主卧后面的小佛堂。

钟毓迟疑几秒之后，终究还是起身跟了过去。

沈浔站在观音像前，直视钟毓的眼睛：“钟教授，您有没有背着我做过什么我不愿意让您做的事？”

站在沈浔的对面，钟毓缄默两秒。

“没有。”

沈浔突然冷笑出声。

钟毓的心口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

“云安寺您供的那个无名牌位是给谁的？”

一句话落，钟毓的瞳孔微不可见的紧缩。

沈浔一眨不眨的盯着钟毓的眼睛，目光冷漠又审视。

这一刻，对上这样陌生的目光。

体面了一辈子的沈太太钟毓此时竟然有些招架不住。

沈浔几乎没有给自己的母亲留多少喘息思考的机会。

他直接从兜里拿出黎李给他的那张检查单子。

展开。

展示在钟毓的面前。

“钟教授，麻烦您和我解释下，这是什么？”

看到那张熟悉的B超单子，钟毓的身形忍不住晃了晃。

“说啊，这是什么？”

与其是沈浔在质问。

不如说他在恳求。

绝望的恳求。

他的眼眸全部被痛惜和悲伤覆盖。

就那么无力又愤怒的盯着生他养他的母亲。

“说啊！”他大声嘶吼。

钟毓被这一声咆哮吓的后退了两步。

“沈浔......”

沈浔眼底猩红，像是愤怒的岩浆在燃烧着的怒海里翻腾。

他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檀颖肚子里怀的可是我的亲生骨肉！是您的亲孙女儿！您怎么就这么狠心？”

钟毓眼睛闪烁了半秒，勉强压在心头的惊惶。

“你说的什么，我不知道。”

沈浔拿着那张单子，颤抖着手。

“您不知道吗？您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吗？还是您从头到尾根本就不知道檀颖曾经怀孕还被迫流产这件事！钟教授，当着你日日跪拜的菩萨的面，您敢发誓您现在说的都是实话吗？”

面对沈浔的拷问，钟毓抬眸看了眼慈眉低垂的观音大士。

很快别开视线。

她冷着脸道：“是她找你告状的？本以为她是个识时务懂进退的，谁知道到底是我高看她了。”

一句话，沈浔全都明白了。

是他的母亲做的。

杀死他孩子的刽子手，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钟教授，您还有良心吗？”

沈浔几乎不敢相信。

心脏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呼呼的刮着凛冽刺骨的对流风。

他在和自己的母亲聊自己那未能谋面已被扼杀的孩子，她竟然还在攻击他孩子的妈妈。

“那是我的孩子啊！您竟然敢趁着我不在，威胁逼迫檀颖离开我！您还用她父亲的安危来胁迫她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钟教授，您怎么忍心呢？”

钟毓一脸正气：“这些年我允许她陪在你身边耀武扬威，已经是格外宽容了，沈浔，你不要得寸进尺，忘了自己的身份。”

“呵！”

原来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真的会发笑。

沈浔笑了出来。

他用几近扭曲的表情瞪着自己的母亲：“我得寸进尺？檀颖耀武扬威？您宽容？钟教授！您要不要当着菩萨神灵的面，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