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字字珠玑,每一句都戳向傅景铮内心最深处。

当年傅景铮父亲便是为了一届舞女,抛下他们母子,他怨恨他父亲,更不想成为他父亲。

林疏瑶看着傅景铮微微动容的模样,轻轻拉过傅景铮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低声道。

“疏瑶知道错了,等孩子生下来,疏瑶绝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好吗……”

傅景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林疏瑶掩藏于眼底的算计清晰可见。

他与林疏瑶自幼一同长大,在几乎没有亲人的十几年里,林疏瑶成为了为数不多能进入他内心的人,担当了他的晚辈他的妹妹,甚至于他的爱人。

若是过往,他真会心软,可现在心中却只剩下了浓浓的厌烦疲倦。

他不由得想,若是眼前的人是白心染,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若是眼前的人是白心染,也不会做出这等事。

过去他曾冷眼对白心染说,她有何资格与林疏瑶相提并论。

如今看来,却是他错了个彻底。

傅景铮看了她半晌,在林疏瑶几乎装不下去的时候,抽出手转身。

“回到傅家后,好好养胎。”

夜里,又下起了大雨。

郊外,车停在半山腰,雨刷狂扫着挡风玻璃,仍掩不住那山路尽头若隐若现的轮廓。

许湛言从驾驶座一跃而下,脚刚落地便踩进泥泞。

他顾不得许多,绕到后座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将白心染从车里抱了出来。

女人昏迷不醒,面色惨白,额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山雨冷冽,裹着风打在他脸上,可他眼里只有她。

“心染,坚持一下,很快了……”他轻声呢喃,像是在哄她,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知道这山上住着一位隐世名医,十年前因为医疗事故被同行联名封杀,之后退隐山林,据说只看“缘分”的病人。

他许湛言,不信命,但信奇迹。

他一手撑伞,一手抱着白心染,一步步艰难地走上山路。

泥泞没过脚踝,尖石擦破裤腿,他却仿若未觉,只紧紧抱着她。

雨水顺着他的发丝不断滴落,湿透了衣衫,也模糊了视线。

他眯眼,隐约看见山顶那栋小楼透出一丝微光。

终于在几近虚脱的一刻,他踉跄着站在那扇旧木门前。

“砰砰”

敲门声回荡在夜空之中,他微微侧头,侧脸贴着白心染的额头。

触及温热的体温,才放下心来。

他轻声说:“你这次醒了,可别再去找傅景铮了。”

“也回头,看一看我吧。”

◇ 第十九章

四个月后,又过了一个冬季,春日渐暖。

产检医生踩着一地春雨,往傅家走去,在门口驻足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走进去。

林疏瑶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慵懒地躺在床上。

产检医生开始为她进行例行的超声检查。

仪器显示屏上,胎儿的影像浮现出来,医生神色微凝:“胎儿发育指标一切正常,只是……”

他顿了顿,接着说:“只是胎龄三个月的孩子,对外说四个月实在是,太过于假了。”

林疏瑶笑了:“假又怎样?到时候提前生下来,谁又会怀疑没有足月?”

只要孩子生下来了,哪怕不是傅景铮的孩子,她依旧能借着孩子在傅家立足。

相处久了,那些过往终究会被时间吞噬,傅景铮怎么可能还会记得她曾经做过什么?

医生看着她的模样,又叹了口气。

他实在不愿做这样的事,只怪林疏瑶给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