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刺痛了她的眼。

云若棠的呼吸,骤然一滞。

记忆如开闸的潮水,汹涌而来。

“若棠,过来,朕教你弹琴。”

御花园的凉亭下,日光正好,惠风和畅。

箫璟握着她的手,一指一指地教她拨动琴弦。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声音低沉悦耳,含着一丝她当时并未察觉的温柔。

后来,他御驾亲征,金戈铁马,踏破贺兰山阙。

她独守空寂的椒房殿,日日夜夜,抚琴寄思。

她弹《凤求凰》,弹《长相思》,弹所有她会弹的曲子,不成调,不成曲,只有无尽的思念。

指尖磨破了,渗出血珠,染红了琴弦。

琴弦也因日夜不休的拨弄而渐渐磨损。

终于有一天,在一次用力的拨弦后,“铮”的一声刺耳脆响,一根琴弦应声而断。

她当时吓坏了,以为那是不祥之兆,心慌意乱了好几天。

等到他凯旋那日,看到断弦的琴,却只是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低声笑道:“不要伤心,这根弦,是朕与你的暗语。”

“它若是断了,便说明,我们的思念,已经超越了这巍峨的宫墙,超越了所有的距离,紧紧相连。”

“你看,它断了,朕便回来了。”

云若棠伸出手,指尖轻轻隔着冰冷的玻璃,虚虚地触碰着那根断裂的琴弦。

一滴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从眼角滑落,砸在光洁的玻璃展柜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水渍。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站在那架断弦的古琴前,泪流满面,却死死咬着唇,不发出一丝声音。

那根弦,是他们的暗语。

它断了,他们的思念超越了距离。

如今,它依旧断着。

而他,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箫璟……”

她在心中默念着这个让她爱过、恨过、痛过,也曾让她怦然心动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再见了。”

这一次,是真的,彻底地告别了。

冰封许久的心,在这一刻,似乎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松动。

那些被强行压抑的痛楚、不舍、与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却又在这无声的泪水中,渐渐、渐渐地,归于一片苍凉的平静。

所有爱恨嗔痴,在这一刻,终彻底与这千年旧梦一起,归为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