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遣散六宫时，唯独漏了一个白晚禾。

他说他年少无知时伤了她，心中有愧。

待将亏欠她的都补偿够了，便会遣她出宫。

时至今日，云若棠才知道，箫璟把她困在宫中，不是补偿。

而是囚在他身边，要她做他的金丝雀。

风雪更大了，吹得龙撵上方的明黄帷幔猎猎作响。

白晚禾依旧在箫璟怀中挣扎，泪眼婆娑。

“够了！我早已心灰意冷，不愿再留在你身边，放我走！”

箫璟的臂膀如铁钳般禁锢着她：“说来说去，不就是怕皇后欺负你？”

他顿了顿，目光如毒蛇般锁死云若棠。

“朕予你特权，亲手掌掴皇后。”

“一掌、一掌，打到你满意为止，如何？”

这一刻，云若棠那颗曾为他鲜活跳动的心，彻底碎裂成齑粉。

她身子一软，瘫倒在宫道上。

怀中揣着的那卷古籍硌得她胸口生疼。

连带着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也一并痛入骨髓。

她抬起手，抹去脸颊上冰凉的泪，撑着地站起身。

下一瞬，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她夺过宫人手中的宫灯撕碎，一把扯出烛火，毫不犹豫将怀中的古籍点燃。

古籍瞬间被焚烧殆尽。

跳动的火光映照下，云若棠静静看着他，脸上却缓缓绽开一抹苍凉决绝的笑。

箫璟眉头狠狠蹙起，眼神像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妇。

他不知道，古籍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媒介，亦是她回现代的钥匙。

只要烧毁它，9日之后，云若棠便会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从此与箫璟，死生不复相见。

第2章

古籍化作飞灰，被寒风卷走，了无痕迹。

箫璟眸色沉沉盯着云若棠，嗓音骤寒：

“皇后既有力气发疯，想必也有力气自行走回椒房殿。”

话落，他抱着白晚禾踏上龙撵，消失在宫道尽头。

风雪扑面，刮得云若棠脸颊生疼。

她指甲掐进掌心，强忍着眩晕，由素月搀着，一瘸一拐往椒房殿挪动。

沿途宫人来来往往，窃窃私语。

“啧啧，她这皇后之位，怕是也坐不久了。”

“可不是，贵妃娘娘一回来，陛下眼里哪还有旁人？”

议论如针，密密麻麻刺入云若棠耳中，心也一片痛麻。

回到椒房殿，几个内务府太监正从殿内往外搬着碳炉。

为首的李公公一见云若棠，趾高气扬地宣旨：

“陛下口谕，贵妃白氏私逃出宫，乃皇后失职。”

“即日起，断椒房殿一应炭火用度，以儆效尤！”

“吱呀”一声，殿门合拢。

李公公带着人扬长而去。

一股寒气从云若棠脚底直蹿头顶，冻得她四肢百骸霎时僵硬。

刚入宫那年，箫璟在凤凰台上为她修了一座暖阁，遍植奇花异草，四季如春。

那些冬夜，他总是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心疼地轻抚她头顶。

“往后有朕在，你所处之处，定会四季如春，再不会受这寒邪侵扰。”

他明知她有寒症，畏寒入骨，却为了白晚禾，绝情至此。

素月扶着云若棠在冰冷的床榻边坐下，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娘娘，陛下怎能如此待您？”

“从前的陛下不是这样的……他待您那般好，如今怎么像是变了个人……”

云若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