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老住持继续道:“后来,东昭帝从一位云游四方的术士口中得知一个法子。”

“那术士说,若想故人归,需将其生前的遗物供奉于清净寺庙之中。”

“日日以血抄写经文,诵经祈福,再辅以赤诚之心,或许尚有一线生机,能盼得魂兮归来。”

“东昭帝信了。”

“他耗时三年在此地修建了这座寺庙,寺名一字,便取自皇后的名讳云。”

“自此以后,他便像是魔怔了一般,除了临朝,其余时间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间禅房,守着皇后的遗物。”

“他会对着他们说话,絮絮叨叨,有时是朝堂上的烦心事,有时是打了胜仗的边疆捷报,有时候,是他又画了一幅皇后的画像,问好不好看。”

“更多的时候,他会像个无助的孩子,失控地嘶吼,一遍遍呼喊着皇后的名字,求她回来。”

“他说他错了,他不该那般狠心伤了她,最后果真应了自己的誓言,既负皇后,便注定孤寂一生,不得善终……”

“他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孤寂的禅房里,受着无休无止的自我折磨,从未有过一日停歇。”

老住持说着,苍老而颤抖的手,将那枚冰凉的墨玉指环轻轻放进云若棠的手心。

指环跨越千年,再次触碰到她肌肤的刹那,一股熟悉的寒意,混杂着烈火焚烧的痛楚记忆,让她心尖猛地一颤。

“为了寻回皇后扔进荷花池中的指环,”老住持悲悯叹息:“东昭帝不顾深冬刺骨的严寒,亲自跳进冰冷的池水中反复打捞,足足泡了两个时辰。”

“因此风寒入体,高烧不退,在榻上躺了月余,差点没能捱过去。”

陆怀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望向老住持:“住持,恕我冒昧,您方才所说的这些关于东昭帝的事,是从何处得知的?”

老住持微微颔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缓步走到那幅箫璟的画像前。

他伸出枯瘦的手,在画像下方的墙壁上轻轻一按。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一块不起眼的墙板向内凹陷,露出了一个暗格。

老住持从暗格中,又取出一物。

那时一本线装的古籍,封面是暗沉的青黑色,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边缘已经磨损起毛。

云若棠的目光触及那本书册的刹那,心猛地一跳。

她几乎是下意识看向陆怀峥。

陆怀峥也正凝视着那本书,眉头微微蹙起。

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伸手探进怀中,掏出了之前云若棠交给他的那本古籍。

两本书并排放在一起。

云若棠的呼吸骤然一滞。

除了新旧程度,两本书的封面、大小,甚至装订方式,都如出一辙。

老住持将手中的古籍递向云若棠,苍老的声音染上郑重:“东昭帝后来的那些事,都由慕云寺的初代住持,详尽地记录在了这本书册之上。”

他的目光落在陆怀峥手中那本古籍上时,眼神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

“施主手上的这本,应是此书的上册。”

◇ 第15章

“百余年前,寺庙翻新,不幸遭窃,这上册古籍便遗失了,多年寻觅无果。未曾想,竟在二位施主这里。”

陆怀峥看向云若棠:“若棠,你这半册从何而来……”

云若棠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胸腔里刚刚翻涌的惊涛骇浪。

“我听外婆说,这本书是百年前,我的姥姥从一个拍卖会上拍下的。”

“可拍下这本书之后,姥姥就再没碰过一次,说是这本书承载了太多悔怨之气,会伤到靠近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