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好么,这一箭真就当着正中射过来了,我的一口脏血吐在李别云面颊上,实在是很对不起她。
我的眼睛是真的开始发花了,就连什么烟尘都看不清楚了。
李别云急了,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喊我,最后想到什么一般,提醒我说:“宋清平!宋清平!他还在燕都等你!”
“那他恐怕等不到了。”我断断续续的说,“我送他的那只兔子里、有我……给他的信,你、叫他看。”
“你自己回燕都让他看啊!”
李别云真是个傻姑娘。
那是绝命,我自己怎么叫他看?
更何况我连宋清平长得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
我才知道,原来人之将死是这种感觉,一口气也喘不上来,眼前全是一片黑的。
上辈子我要死的时候是不是这种感觉?
好没有悬念,谁都知道,我就该死在这儿。
战事大好,也就是损了我一个贤王罢了,只待李将军扫平余孽,父皇传给沈林薄的江山就永固了。等他启用一批新人新官,一切就顺利了。
他的山河永固。
可是我呢?我的山河……还清平吗?
宋公子亲启:
一别不知几时,甚是思念。
我没有想过这篇书信要给他们载入史册,做传颂我们君臣之义的文章。况且我做文章你是知道的,我便信手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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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前总是给你寄信,桃花枝子或者一?g黄沙。但我没怎么给你写过信,望你宽恕。
一是我的字迹很不工整,恐怕你看了眼睛难受;二是我觉得你我之间写信,隔了一层过不去的薄纸;三是我很怕羞,我有时候闹你,说的话,做的动作,全是留不了证据的,但是书信是可以留下来的,我很怕日后我们吵架拌嘴,你拿出书信来翻我的旧账,说我从前对你很不尊重,那样我的罪状上又添了一条。
从前我在北疆给你写字条,说:一别数月,甚是思念。
现下我说:一别不知几时,甚是思念。
我是不知你几时才能看见这封书信才这样说。不过我说甚是思念是很真心的,我确实满心满眼的都在想你。
我给你写的这个,叫做绝命,你懂得的罢?
陈夫子教过我们的,我想你总不会这么快就忘了他老人家的教诲。
你既懂得,那我便不多说了。
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不要在一个殿下身上吊死。
我这个殿下,好吃懒做,玩世不恭,于国事没有一点好处,待你也一直很不好,还非逼你从了我。做了这么多恶事,我很后悔,我是罪有应得。
天底下那么多的殿下,你不用吊死在一个废物殿下的身上。
这下我死了,你也就可以娶亲了。
我想宋丞相这么老了,就不要让他替你操心了,我暗中替你物色了几个姑娘家,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家,你大可以在其中找一个姑娘家做丞相夫人。
若你被我闹得从此不喜欢女子了,我还给你物色了几个男子,都是正经人家的公子。
这辈子我把你的小半辈子都圈在我身边,是我不好。但我那么喜欢你,把你放在心尖上,我总不会害你。
若你看不上我给你挑的人,那就劳你闲时自己去寻。
我厚着脸皮向你提最后一个请求,不要找和我长得相似的。
话本里总这样写,活着的那个总是找长得像死去的那个人的别人来替代。
但我想,你看他们看久了,会不会长久了,就忘记我究竟长的是什么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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