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困顿的小狗,被密不透风的队伍罩着,打个哈欠也挤出些晶莹的泪。
一切结束再回酒店已经累到不像话,沾到床褥好像下一秒就睡着,酒店定在八十七楼,乘电梯上去要用吞口水平衡耳朵气压的高度,窗户望出去像离天更近一步,高层空气也不见得多妙,看不见鸟。
可能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句子戛然而止,像一口气临空截断,隋时忽然在大脑里提出没道理的预设,后面本来应该跟的句子被他吞进脑内的缝隙,再打一个哈欠,好困。
意识暂留之际被艾语扬撵起来去洗澡,赖在床上不想动,说,喏喏,想困觉啦,家乡话比普通话讲得更顺。
艾语扬跳上床踩隋时屁股,说快去,别磨磨蹭蹭,铁面无情。隋时只好爬起来,洗完倒头就睡,头发也没吹。
也要感谢演出的疲累,或者说这一个月漂泊在各处,近乎四海酒店为家了,连认床也没出现,一觉睡到十一点。艾语扬醒得比隋时还晚,睡得脑子发懵。
又浪费掉一个上午,起床,刷牙,洗脸,点外卖,一切就绪后在电视上播《五十度灰》,艾语扬选的片。
开始前隋时说这个有什么好看的,好垃圾。艾语扬霸占着投屏,说我还没看过呢,网盘打飞机打到的,看一下嘛,反正很无聊。
南方人说话千篇一律软趴趴,并不是指声音的软――语调与句子的构造方式,讲到最后总有口癖,翘着尾声带语气词,听上去像撒娇,哪怕本身没那个意思。隋时又对艾语扬说的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发表不出什么意见,说那看吧。
事实上当初刚上映隋时就在电脑上找来看了,专挑激情戏的部分――那年他才几岁,13?也许没这么小。14?也不对。总之是记不清,反正不见得多大,看部色情片都带牛嚼牡丹之感,剧情浮于表面地吞下去,偷看的刺激大过直面影片本身的色情画面。
嘁,何止于此,更要说打飞机连个意淫对象都没有,掐着自己的阳具脑子里倒是一片空白,哆哆嗦嗦抖落的全是毛头小子才具备的兴奋。现在再看甚至觉得剧情乏味得可笑,倒不如边上的人来得可餐。
这叫什么,纸上得来终觉浅吗?
“我要睡了。”
才播到一半隋时就宣布,接着干脆倒下去,脑袋砸在艾语扬大腿,整个人蜷在沙发,试图找到合适的躺姿。其实隋时做这种事显得有点滑稽,总有种沙发将将满溢的错觉。
“还睡,”艾语扬眼睛盯着电视屏,手碰了下隋时的后颈,被他发尾短短的发茬扎了下,“你的头好重。”
“嫌弃我。”隋时说,偏要把脑袋钻进艾语扬的衣服下摆,毛毛剌剌的头发刺到艾语扬的皮肤。
艾语扬肚皮应激地缩了一下,又平静下来,推隋时的肩膀,“要是这样你就走开。”
隋时从来不听他的,面皮贴着艾语扬的小腹,“才不要。”鼻息漂浮,脑袋被衣服下摆的布料盖住,光线被阻隔经过有色成分,隋时感到自己变成回到母体的胎儿,嘴唇触碰艾语扬的皮肤,艾语扬呼吸时小腹起伏,起而落,让隋时想到乘一艘船,又好像自己躺在一滩水上,“我就要这样睡。”
“你烦不烦。”艾语扬但也就是嘴上说,放任隋时这样缩在那里。从边上摸了遥控器,也跟着打哈欠,“真的好难看,我要换个片。”再把投屏退出来,点开电视里的播放软件。
“早和你说不好看。”隋时想笑,嘴才掀了一点点就爆开一道口子,嘶了一声。脑袋从艾语扬的衣服下钻出来,仰躺,舌头扫过下唇。
艾语扬的眼从电视屏挪过来看他,“怎么了。”
隋时按了一下嘴唇,“破了个口子,北京太干了。”侧了侧身,脸颊贴着艾语扬的大腿,“你放那个,波西米亚狂想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