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京薇全程陪同。

这几年里，为了照顾棠棠，她已经跟医院打了不知多少交道。

市内的大医院，她闭着眼都能找到住院部的每个房间。

忙活到天快亮了，方思远挂完水，额头上的温度终于退了，这才睁开了眼睛。

宋京薇给他拿了个枕头垫在后头，轻声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早饭？”

“谢谢。”方思远摇了摇头：“我不饿。”

“是我要给你道谢才对，是你救了我。”宋京薇扯了扯唇角，冲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还连累得你发高烧，深夜挂水。”

“是我身体不好。”方思远撑起身体，轻声说：“虽然已经熬过了适应期，但身体还是不好，一点小事就会发烧感冒。”

“医生说，你这样的举动很危险。”宋京薇轻声说：“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第20章

方思远沉默良久。

他没有问宋京薇为什么要跳河，宋京薇也没有主动跟他说起这件事。

这大概是一种，成年人的默契。

大年初一，两个人在医院里呆了一整天。

临到傍晚，医生终于准许方思远出院。

医院门口，方思远忽然开口：“你要不要跟我离开这里？”

“嗯？”宋京薇诧异的看着他。

“离开让你觉得伤心的地上，去别的城市，重新开始。”

阳光熹微，洒在他的脸上。

莫名的，宋京薇却想起了顾鸣。

多年以前，顾鸣在一个暴雨夜，将她抱在怀里，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轻声对她说：“为了我，能不能留下来？”

现在，让她留下的一切美好，都已经不复存在。

……

顾鸣的除夕夜，同样过得狼狈而破碎。

他在家里呆不住。

家中无处不在的熟悉感觉，让他心痛得快要窒息。

于是，他深夜去了墓园。

顾鸣到达墓园的时候，周边一片黑暗。

他心中并没有丝毫的畏惧，迎着也来越大的风，往墓碑的位置走。

看到墓碑的那一刹那，他心中猛然传来一股刺痛感。

他快步奔向墓碑，蹲下身来，看到了墓碑上的照片。

那是棠棠一岁时拍的周岁照。

那时，她还很健康，笑容开朗又灿烂。

顾鸣还能回想起当时陪着女儿去拍周岁照的情形。

他的女儿特别乖，特别配合。出片之后，宋京薇一张都舍不得删，于是加了不少钱，换了一本厚厚的相册。

想到这里，顾鸣连呼吸都感到不畅。

他摸了摸墓碑上的相片，轻声说：“棠棠，，爸爸来看你了。”

那一瞬间，狂风大作，吹乱了他的发。

冰凉的风灌进眼睛里，逼得他双目涨红。

一滴泪落在墓碑前，带着他满满的悔恨。

过往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回闪。

无数次，棠棠朝他张开双臂，期待他的拥抱，他的托举。

可是，他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与愤懑里，他没有尽到自己作为父亲的责任，甚至在女儿重病的时候，放弃了她的生命。

祭拜过女儿之后，顾鸣孤零零的离开墓园。

此时，远处的灿烂烟花升空，彰显着新的一年已经到来。

顾鸣几乎是抑制不住的，靠在车头，拨通了宋京薇的电话。

这一次，回应他的仍旧是冰冷的电子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第21章

顾鸣坐在车里，抽了一夜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