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床头，摸到满脸潮湿，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梦中，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他又拿出手机，翻到了那份鉴定报告。

底部结论的那行字，深深的戳痛了他的双眼。

如果……如果这份鉴定报告才是真的……

顾鸣翻身起床，去阳台上，仰头看着灰暗的天空，点燃了一根烟。

自从两年多以前，拿到第一份检测报告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认定了，棠棠不是他的女儿。

这不是他与宋京薇的爱情结晶，不是流着他骨血的后代。

相反，这是宋京薇出轨、爱着别的男人的证明。

所以，宋京薇越是对棠棠好，越是费劲心里的想要救回这个孩子，他心头的怨愤也就越深。

忍到最后，他背叛了这段婚姻。

可现在，第二份检测报告出现了。

结果与第一份完全相反。

顾鸣甚至不敢去想，如果真的是第一份检测报告，结果有误……那他要如何面对女儿的死亡，如何面对未来的人生。

顾鸣在阳台抽了半盒烟，回到客厅的时候，天色还半明半暗。

不曾想，客厅的沙发上，竟然还坐着个人。

“妈，你怎么了？”他走到母亲面前。

“啊！”

速来胆大的母亲，却像是被他吓了一大跳，猛然往后仰了过去。

顾鸣狠狠皱起了眉头：“妈！”

顾母回过神来，抬手在眼角擦了一下，一时间不敢去看儿子。

她低着头，语气仓惶：“我……我梦见棠棠了。”

顾母的语气中，并没有多少对孙女的怜惜与思念，反而充满着恐惧。

若是平日里，顾鸣一定能察觉到这里头的不对劲。

然而，此时的他也在精神恍惚中，并没有听出母亲语气的古怪之处。

母子两人在客厅里，沉默无言的对坐到天明。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时，顾母似乎缓和了不少。

她叹了口气，轻声说：“可能是孩子死得太惨了，所以怨气重。”

那句‘死得太惨’深深戳中了顾鸣的心。

他想起宋京薇对他说，棠棠在死前，一直在叫爸爸妈妈。

她还那么小，却孤零零的死在手术台上……

“等到天亮，我就去城郊的法源寺，去给孩子点个长明灯。”顾母看向儿子：“也给你求个平安符。”

第15章

顾鸣从来不信所谓的今生来世。

所谓的长明灯，不过是借着亡者的名义，抚慰活人的心灵。

所以，棠棠的死，也让母亲感觉到不安吗？

顾鸣浑浑噩噩的去了公司。

面对一大堆文件，他却根本无心处理公务，心乱如麻。

中午的时候，助理忽然来敲门。

“顾总，您让我核实的事情，我已经核实过了。”

顾鸣瞬时精神起来。

他盯着助理的眼神，有一种不自知的紧张。

助理咽了口唾沫，忐忑的看着顾鸣：“三年前那份鉴定结果，没有任何问题。”

在这一瞬间，顾鸣反而心头一松。

比起棠棠不是他亲生的，他此时更害怕面对的，是自己搞错了结果，放弃了自己的女儿。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顾鸣挥了挥手。

助理向外走，临近门口的时候，忽然顿住了脚步。

“还有事？”顾鸣抬起头，不悦的撇了他一眼。

“顾总，有件事我觉得必须告诉您。”助理站在门口，年轻面庞满是纠结。

顾鸣整颗心都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