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下颚线紧绷,眉头轻佻,一双如幽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抱着沈云晚的手暗中用力,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谢无妄墨冰似的双眸掠过沈云晚的面颊,停留一瞬,望向了裴砚。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玩绕着马鞭,周身一股凛冽肃杀之气。

现场观礼的人都是达官显贵,无不认识谢无妄之人,一个个噤若寒蝉…都在思索,战神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夫人又嫁了?这位郎君相貌倒是不错,要不把为夫杀了,给二位助助兴?”谢无妄朝沈云晚和裴砚所在的方向靠近一步,冷肃的唇弯折出一丝弧度。

沈云晚挣扎着从裴砚怀中下来,缓缓走向谢无妄。

她站定在谢无妄身前,微微仰起小脑袋,绝美空灵的容颜上,是一片毫无血色的惨白。

谢无妄看到她惨白的脸,冷肃的表情微僵,这才缓和了语气:“夫人,跟我回府?”

沈云晚那琉璃般的眸子轻轻眨动,还未说话,下一瞬,便被谢无妄拉住了手。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热,沈云晚想缩回手,却被他穿过指缝,勾勾缠缠地攥紧了。

忽地,沈云晚又感觉身后一重。

是裴砚从身后抱住了她,他的手落在她胸前,她低头,便看到那双手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干净,净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淡淡的绯红。

沈云晚身子一僵。

裴砚又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声音沉沉闷闷还带着些低低的喘,“夫人,别丢下我。”

听到裴砚这般语气,谢无妄轻轻掀了掀眼皮,将沈云晚的手攥的更紧,指腹轻轻揉着她绵软的手指。

沈云晚抿了抿唇,陷入两难,眼神里流露出几分难以言说的愧疚。

是对谢无妄心怀歉意,也对裴砚抱有亏欠。

“这…可如何是好?”礼部尚书面露难色,出了声。

其他人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有与谢无妄交好的,为他说话:“战神可就郡主这么一个夫人!府中别说妾室了,就连通房都无!山河破落时,谢将军许下平生报国之志,以血肉之躯在刀光剑影下,驰骋沙场!而今他得幸归来,怎可让他受如此屈辱啊?”

也有与裴砚交好的出来反驳:“那右相就能受这般折辱了?天下乱局,八方风雨!谢将军有功,裴丞相亦敢安然危墙之下,力挽将倾大厦!这几年,外又多国夹击,内有奸佞横行,是裴丞相算人心、窥生机、破死局!他而今二十有一,京中贵女谁不想嫁他?他却独独钟情于郡主,若此番婚事不成,你们是想逼他孤独终老吗?”

也有中立的发表观点:“虽说战神和裴丞相都是朝中的顶梁柱,不可折辱任何一个;但郡主…只有一个啊!”

说来说去,矛头又回到了沈云晚身上。

也有一些女娘心疼沈云晚:

“若不是从疆边传回战神身死的消息,郡主也不会另嫁呀!”

“更何况…郡主已经为战神守身三年了。”

“这件事,你们若是怪到郡主头上,那也是万万不能的呀!”

沈云晚身躯微微颤动,目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恐与不安。

“要不…请陛下做主?”礼部尚书朝着里面高堂坐着的皇帝大喊。

皇帝君玄隐身着金丝绣龙的龙袍,头戴镶嵌着璀璨宝石的冠冕,步履从容的踏出大厅。

他一双曜石般幽深的眸子微微眯着,流光中是薄薄的懒疏离,鼻高挺而秀,唇薄如刀削。

阳光照在他的龙袍上,金光闪闪,彰显出至高无上的帝王威严。

君玄隐隐匿在袖子下的手紧了紧,目光不动声色的落在沈云晚身上。

对上他的目光,沈云晚想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