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存在提醒着他,他曾经的心上亦有光明,是配和他们站在一起的人。

不、他配吗?他配过吗?他怎么配?陆成南昏昏迷迷地想,他的大脑实在是不堪重负了,突然间他头痛欲裂,倒了下去,旁边的仆役惊慌地扶住他。

他进入了撕裂的梦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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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陆家张灯结彩。安排上午大婚,下午敬茶。

满府上下敲锣打鼓,红彤彤喜洋洋,喜庆到了诡异的程度,变了调的唢呐嘶吼地吹。

一百来个新娘子穿戴整齐,天刚亮就开始洗漱打扮,脸上擦白白的粉,嘴上涂厚厚的口脂,披上红盖头,寂静地等候她们的夫君。

原本林、李、韩、陆各选了十个。

那陆亭威觉得他们选少了,宣布把剩下人选都做新娘打扮,万一还有看上的,可以直接挑走。这么一打扮,就变出了百来号新娘子。

林煦拒绝更衣上马,他说他不去成亲,也不会行什么敬茶礼,结果拒绝的话音刚落,身边伺候的人就变成了人肉麻花。

又一阵修为涌入,林煦的神智开始波动。他咬着牙开始散去修为,却发现那修为越来越粘稠,像血管里的粥,今天居然有点力不从心了。

“您结婚是大事,所以老爷叮嘱您身边的人都安排了重契,您不会介意吧?”新一批伺候的人走了进来,仿佛早就等着前一批的人死亡,他们好跟上。

林煦扶着脑袋,呼吸都变得费劲:

“你们身上也有契?”

“当然有。要是我们办不成,我们就会死。”

林煦:“契是对等的,若你们要是办成了,死的人就会是我。”

奴仆们笑:“到了老爷手底下,哪有不死的人。您就是要死,也不是今天死。您到底比我们多活几日。”

太意外了,这些仆人怎么会这么诚实。

陆家契约的本质是两败俱伤,渔翁得利。输家固然会死,林煦作为赢家,也只会徒然地被输家的修为缠身,困死在这里。最后真正获利的只有陆家。陆家的本质是一个巨大的怪物,靠着人与人之间的倾轧养活。

奴仆们乖顺地说:“放心吧,只要您顺从老爷的安排,以后您的身边人就不会安排这么多的契了。”

顺从也是死,不顺从也是死,留下是死,逃走也是死。林煦用仅剩的神智权衡利弊。

不顺从,他会被更多的修为控制,加速他精神变异的进程。

若是顺从,他的精神还能保持自我,但是会无形之间结出更多的契,某一天那些契会一起爆发,轻而易举地夺走他的生命。

……不,不能失去自我。

尽管十分渺茫,契还有破除的希望。但如果他丧失自我,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就算是死,也不能在精神上和陆家融为一体。

众人给他披上红衣,推他上马,起哄牵着那马走到喜堂前。路上的人堆着假笑,向他喝采。

林煦打眼望过去,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红,赤红、嫣红、殷红、血红,深深浅浅的红色装饰、衣服、首饰、口脂,一齐在人潮里喧闹。

到了喜堂门口,一百多个红艳艳的盖头人头攒动,都不认识谁是谁。前面还有一尊神女石像。

这尊石像失去的是小腹部,大腿直接接在肋骨下面,神女依旧举着火把,但这个火把上没有点燃。

陆亭威坐在最高处,乐呵呵地笑,似乎和天下寻常看见儿孙成亲的老人没什么不同。

道阳仙君和玄正仙君双双穿着红色喜服,后林煦一步被簇拥而来。

玄正仙君的状况看起来比他还要糟糕,已经是昏迷状态。道阳把他抱在怀里,一直掐他的人中。

林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