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笨拙的门被推开,光线箭簇般照进殿内。

解九泽一身玄色华袍中掺着暗银线,从高高的座位上转过头来看他。

迟宁回想起沈秋庭蘸着酒水,给他写的那个“否”。

大概就是指的现在吧,同解九泽周旋时,什么都不要答应。

“来了,”解九泽居高临下,平日里英挺的轮廓蒙上了层阴笃,“刚才大殿上让你受委屈了。”

解九泽指的是程妤和言渊伙同算计顾凌霄。

身后的大门重重关上,迟宁往前走:“你打算怎么处置言家公子?”

“小喽啰罢了,”解九泽道,“流放?枭首?都无所谓。”

迟宁惊讶于解九泽的麻木:“尽量不要牵扯程家姑娘了,言渊也请你从轻处理。”

“你就不怕程妤再做些什么?”解九泽道。

“程翊风会看好她的,程翊风是有分寸的人。”

迟宁是真的替程妤打算,一时没想通做了错事,用一辈子来偿还,代价也太大了。

解九泽失笑,语气里有七分讽刺:“迟师弟当真清高不俗,山下的菩萨庙里都该供上你的像。”

迟宁不接话了,沉默地站在殿中央。

“我今天叫你来,是有件事让你去办。”解九泽说。

他现在的口吻可谓是极不客气了,像撕开一层伪装的面皮,光明正大露出獠牙。

迟宁想说什么,却发现有丝丝缕缕幽蓝色的光朝他这里汇聚,水中的波光般、慢慢的缠绕在迟宁食指上。

凝成一只圆环。

戒指形状。

迟宁脑中似被敲了一棒,脱口而出:“你找到戚师兄了!”

解九泽像是也没想到,短短的惊愕后平静下来:“我为什么要找他?他从来都被我捏在手心里。”

“他在哪!你把他藏起来了!”

迟宁四处环顾殿内,一定,一定是有密室暗格!

戚余歌靠着残存的灵力向他求救。

看着迟宁着急的模样,解九泽心生一计。

“告诉你也无妨。”解九泽道,“你现在救不了他。”

昏暗的水牢里。

戚余歌浑身湿透,腰部以下浸在水里,垂着头,眼睫紧闭,单薄的后颈显出脆弱的弧度。

两只手腕被黑索缠住,吊起,衣袖滑下来,露出的手臂皮肤很苍白,上面还带着血红伤痕。

隔着一层坚硬的琉璃,像供人观赏、任人宰割的鲛人。

迟宁回忆起上辈子戚余歌的结局。

顾凌霄堕魔后,迟宁无暇顾及其他。

当时解九泽向所有人解释,说戚余歌走火入魔,精神失常。

解九泽把戚余歌囚在了水牢里,防止戚余歌失控。

后来呢?后来呢?

迟宁疯狂回忆。

后来顾凌霄起兵攻打各个仙门,兵荒马乱时,解九泽宣布戚余歌死在了监牢里。

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掉了。

迟宁头皮发麻:绝对不止于此!

上辈子应该和现在一样,解九泽在撒谎,戚余歌在永无止境的黑暗里,飞蛾扑火的悲剧里,

消逝生命。

迟宁眼眶都是红的,一拳砸在琉璃做成的牢笼上,质问解九泽:“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狠心?”解九泽看了一眼昏迷的人,态度散漫,“我只是拿回我该拿的,拿回师父薄待于我的东西。”

迟宁看到过岁和殿的幻象,心中猜测出七八分:“当年,师父要把掌门之位传给的,是戚师兄。”

“你现在拥有的都是戚师兄的,你占了属于他的命”

解九泽哼笑一声:“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