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雨水多,秋水满盈,迟宁所坐的青石底部被湖水淹过,素湍冲着石壁,发出哗啦声响,拍出白沫又很快破裂。

迟宁盯着白色水花,忽然说:“很无聊吧。”

其实这句话迟宁是指自己。

没头没尾的,祁维却听懂了。

他耷着眼皮看迟宁,迟宁也抬眼望他。

迟宁的眼睛看人很舒服,目光比湖水还要静谧,浅色的眸子里是清的,不含杂质,又好像能容忍世间所有杂质。

祁维连呼吸都忘了。

在夸人这方面祁维向来生疏,在姑娘面前他脸红得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况且是对着一直仰慕的迟宁。

琢磨了许久,脖子都憋成了红色,祁维才结结巴巴道:“不无聊,你很……很干净。”

然后祁维看出迟宁在笑。

迟宁似乎天生喜欢无害的事物,简单的,像镜子一样,你看它,它如实地对你反应一切。

所以纵然年月漫长,迟宁最怀念的始终都是活在森林里的时候。

那时他有哥哥们,还有只小狼。

后来入了世,迟宁遇见好人也遇见坏人,他们动机迥异,好坏参半。

簇玉峰虽安稳,但迟宁还是尽量少地跟别人联系。

他把自己孤立了,也把自己保护了。

多年来乏善可陈。

面前的小少年倒是屈指可数的,让他乐于相处的人。

祁维被迟宁笑晃了眼睛,大着胆子问:“迟仙尊说我根骨好,那……那我能拜入簇玉峰吗?”

迟宁答:“簇玉每年都会选拔新弟子,你也可以报名。”

“您门下也可以吗?”

“我不收徒。”

祁维点了点头,声音低下去:“没关系,我做外系弟子也可以的。”

迟宁:“这些还要看你是否过关。”

他也遇到过屈指可数的人,仿佛颜色鲜艳的蘑菇,但关系在暗无天日里霉变,最终成为乱糟糟的黑。

原来颜色鲜艳的蘑菇,都含着毒素。

一团橘色小毛球朝迟宁这边跑过来,很灵活地翻到石头上,扑进迟宁怀里。

迟宁下意识把毛团搂紧,才发现是金猊。

迟宁把小猫举起来:“你醒了?”

“嗷呜。”小猫歪着头看他。

金猊被锁妖链所伤,顾凌霄把它放入灵石镯里休养。它不知是何时醒的,现在看来精神还不错。

“这是迟仙尊的猫?”

祁维边问边忍不住上前摸了摸橘色毛团。

金猊兽幼态时性格很好,不怕人,被祁维摸着脑袋,它在迟宁怀里打滚翻了个身,舒服地眯了眯蓝眼睛。

“不是我的。”

既然金猊来了,顾凌霄大概也在附近。

迟宁四下看看,果然见顾凌霄往湖边来。

祁维也注意到顾凌霄,他还被顾凌霄宴会时的敌意弄得摸不着头脑,主动打招呼缓解关系:“你也来吹风啊。”

顾凌霄问他:“靶场的射术竞赛,你不去吗?”

“不去,”祁维乐呵呵的,“我不擅长这个,去了也是出丑。”

迟宁弯腰把金猊放在草地上,直起身子。

阳光没之前那么好了,秋云四合。

“我们走罢。”迟宁这话是对祁维说的。

顾凌霄追问:“你去哪儿?”

顾凌霄好不容易找到迟宁,不可能轻易放人走。

迟宁不答,往顾凌霄的反方向走。

祁维追上他:“你们认识,是吗。”

祁维不傻,两人明里暗里针锋相对,迟宁很温和冷静的一个人,遇到顾凌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