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旋着摞在一只红色的大水桶里。
碗与碟碰撞,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走廊。
难得的轻松,余南趁机问她:“最近身体没有不舒服吧?”
余南妈妈抱怨了两声总是头痛,肩膀也是闷闷的酸,余南知道她这是肩周炎犯了,吃药也没用,只能在家闲着不做事休养,才能缓解一点,不至于恶化。
可是休养这种词对于他们这种家庭实在太奢侈,那个男的不赚钱也就算了,还要从家里扣钱去打牌,妹妹还要读书,妈妈只能拼一点,卖力气和健康去换钱。
余南很心疼,就说:“那边厂子那么磨人,你就在舅舅家好好做,还轻松点。”
余南妈妈叹气,比实际年纪更苍老的脸露出一种苦相:“这几天是淡季,你舅舅生意也不好做。”
“那你明天休息一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不去干少一天工资,你还要我去医院,家里哪里来的钱。”
“我这里有,你别问了。”
说完,余南心里发闷。叶季萌对他很慷慨,哪怕两个人如今关系已经远超过包养的感情链接,他依旧没有忘记过一次给余南打钱。叶季萌特意交代过银行,就按公司发工资的方式,一到每月一号中午十点,银行卡就会准时进账五万块。
平时里余南买个什么东西,他也会几十倍地报销回来。
余南不愿意这样的,如果断绝不了这样一边倒的金钱往来,那自己永远都是一个见不得光、受尽鄙夷的情人。
他想做的是爱人,能在人前牵住叶季萌的手,大大方方被叶季萌介绍:“这是我的爱人,余南。”
所以银行卡里存的钱,非必要他不想动。
怕回家被父母发现的戒指用普通的线拴着,当作项链挂在胸口,随着余南弯腰洗碗的动作在衣服里摆动。染上了体温只有轻巧的触感,余南心里想着这枚戒指,他用自己原来打工的钱买的戒指,亲手做的戒指,完完全全出自于他,才配送给叶季萌。
不然花叶季萌的钱送礼物,那也只是“还”,是“物归原主”。
连花在叶季萌身上他都心有隔阂,那用在自己的家里呢?
恍惚,迷茫,甚至带着点密密麻麻的痛。余南洗着碗的手停了片刻。小小的戒指晃到胸口,带着淡淡的温度贴着他,就像叶季萌在护着他。
于是他又说了一遍,这次更坚定,更像一个已经有能力托举家庭的男人:“明天就跟那边说不去了,蓓蓓还小,不要带着她去受罪。然后我现在预约挂号,明早就带你去医院检查,该治病就治病,别拖,钱的事别担心,我会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