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不用担心……朝朝在省会待了几个月,不也住的好好的吗,女孩就是要多多出门,长点社会经验, 才能发展得更好……”

“哎, 怎么会呢,朝朝身边也都是年轻人, 她交到不少新朋友……省会虽然事儿多,但是也繁华嘛,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您怎么会这么想?她又不是出一次门就不回来了,是不是朝朝?对……等再过几个月就回来了嘛。”

至于到时候到底回不回,再说。

如果放在以前,陈拾意恐怕会赞同女孩留在家里,她完全是被家人仔细呵护的姿态,在没有经济负担的情况下,独自在外,太容易受到伤害。

但换到现在,陈拾意已经窥见了女孩藏在乖巧表象下的部分真面目,她确信女孩就算被留在家里也只是一小段时间……与其放着一颗炸弹在暗处不定时引爆,倒不如把炸弹搁置在身边。

这样危险来临时也能听到滴滴答答的事前警告,而不是被忽然爆发的危险炸得灰头土脸。

有了陈拾意在旁边时不时插话,季朝映很快撇开话题,询问了一番亲妈和阿姨的近日情况,林女士看一看身边的老朋友,看得出季母有点不高兴,又试探性地把话题往回扯了扯……再度失败后,她终于无奈放弃,任由季朝映和陈拾意上楼去了。

等到小孩子们走了,季母皱着眉头,不大高兴地揉着大狼狗拱到她怀里的狗头,林女士在一边看着,有些无奈,又有点好笑。

“别人家都是孩子黏妈妈,怎么就咱们这儿妈妈黏孩子?”

她打趣道:“她做的事儿你以前又不是没做过,老想拘着她干什么,让她也去外面玩一玩,不好吗?”

季母抬手按了按眉心,没按两下,手腕上搭上一只硕大的狗爪,她不满皱眉,重新把手按在大狼狗沉甸甸的脑袋上,开始抓挠:“……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年纪轻的时候总觉得没什么事不能干,等到后来才知道有些事只要干了,沾了一点边,就脱不去手。”

她只是为了洗干净手,都花了快十年时间,为此错过了女儿的大半童年,好不容易等她把自己漂白,回家一看,好好的孩子瘦得像一根豆芽菜,头顶还绑着滑稽的蝴蝶结,像是被摆在商场橱柜里的玩具娃娃,差点没给她气出个好歹。

把罪魁祸首送走后,她精心喂了孩子好几年,到底没把小时候耗掉的身底养回来,都成年了,才一米七不到的小个子,生命的高度平白矮上一截。

要说愧疚,那是有一些的,但更多的,其实是一种焦虑。

季母已经五十二岁了,已经走到了中年末期,心里很明白人的想法是极多变的,一个人少年期的想法和青年期的想法可能截然不同,她从前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孩子,后来忽然萌生想法,结果却开了个坏头……好好的孩子养成个可怜的橱柜矮子娃娃。

那万一她放开手,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怎么办?外边的世界乱七八糟,万一女孩身边出现一个污染源……

这种焦虑其实并不算多么严重,但却一直存在着,像是床垫下的硬豌豆,时不时硌一下床上的人。

季母时而会觉得孩子去外面多玩一玩也是好的,她年轻时也很爱玩乐,这是体验生活的一种方式……就连身边一起生孩子一起养老的好朋友,都是她在那时候认识的呢。

但这只是一种想法,季母有时候也会担忧自己的女儿会像小时候那样,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人养成橱柜里的娃娃……这种想法总会在她亲眼看到的对方时忽然冒出来,就像此前。

毕竟一个人能一直和母亲生活在一起,过舒适安逸的生活,不也是一种受人喜爱的,体验生活的方式吗?

季母有点烦躁地叹着气,和朋友一起收拾干净餐厅里的垃圾,她端着盛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