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很惊愕。
以往他回到房子里休息的时候, 总是要挑选几个人一起亲近亲近放松放松的, 被他选中应当是一种奖励,一种荣耀, 他从未被拒绝过直到从那一次开始。
柳林很不解,于是也直接问了,他说:“怎么了?难道是我这次离开的时间太长了,生气了吗?”
“不是生气不生气的事。”
女人皱起眉头,她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坚定了神情:“不是生气不生气的事,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你是不是一直没有带宁姐出过门?”
她的神情甚至是有些严厉的。
“柳林,宁姐也很爱你,就算她现在不算年轻了,你也不能这么对她……你看看,你每一次回来,忙前忙后照顾你的不都是宁姐……”
那些话语在记忆里变得模糊,但他仍旧记得那是些指责,对方要他多多看顾着些阿宁,甚至于让柳林感到了某种荒谬。
这本该是男人都会感到欣慰的,后宫之间亲如姐妹的场面,但莫名地……
他开始觉得失控了。
是,这些被他带回来的女人,都是他精心挑选过的,深爱他或者需要他的,是愿意为了他去杀人,甚至一直留在这里过可以说是隐居的寡淡日子的人。
她们很能忍耐,也会忍耐,她们很能包容,也会包容,但即便如此如果她们仍旧将他看作生命中最重要的爱人,愿意为之付出所有的唯一……
那她们会愿意把他推去另一个女人身边吗?
或许别的男人不会去思考这些,甚至会因此而感到喜悦,但柳林不会,他太了解这些女人了,于是他能敏锐地感知到这种状态不太对劲,不太寻常,但或许是他脱离了她们太久……于是他竟然找不出这种情况的结症到底在哪里。
在那一次之后,他开始频繁地被拒绝。
“就我们两个吗?……这样是不是不太行……”
“大家都不,我要是去了,感觉有点……”
“你真的不能带宁姐去吗?这几天你都没发现她一直很低落吗?”
“……”
在不知不觉间,这处房子仿佛化作了怪物的巢穴,柳林看着本该为了他的一点眷恋欣喜若狂的女人们,能看到她们的爱在消退。
混乱在被归纳为秩序,被他带回来的女人开始融入一个新的族群,柳林开始变得格格不入,他恍惚间看到了一只蜘蛛盘踞在自己面前,细密的丝线将他束缚,那些被他狩猎回来的猎物在蜘蛛腹下颤动着,从背后生长出尖而细的节肢。
最大的母蛛哀怜地看着他,像是在祈求,也像是渴望,柳林能看到自己扣在对方身上的镣铐,但他环顾四周,竟然发现这镣铐已经不再能给予他安全感。
这些女人的主人变更了。
在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拒绝里,在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相似的推拒、助力里,柳林缓缓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而她们显然还没有察觉。
以前从未在意过的目光突然变得明显起来,像是尖利的钢针,燃烧的烙铁,柳林能感觉得到,阿宁一直在看着他,每时每刻。
那双棕黄色的眼珠简直像野兽,看似沉默,内里燃烧的欲望却在越来越热烈,热烈到汹涌,以至于让人感到悚然。
他感受到了危险。
在这个已经很久没有正眼去看待过的女人身上,柳林嗅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那是种……疯狂的味道。”
季朝映轻轻地笑,在黑暗中,她的笑容灿烂,漆黑的眼睛闪烁着微光,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但失去了光亮和无处不在的监控,系统无法窥探这一切。
她只能听出宿主的声音在颤抖,那几乎近似于哽咽,在仿佛隔绝了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