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宁被柳林带了回去。

她沉默着,一如既往,不问,不说。

从那天开始,柳林就不再避讳她这方面的事,他过来的次数更频繁了,让阿宁恍惚间竟然觉得那场意外其实还不错。

她觉得自己了解了柳林更加不为人知的一部分,他对待自己明显更加亲近了明了双方低劣之处的两个人,总是会有一种额外的亲密感。

那段时间里,阿宁和柳林的关系开始变得古怪,阿宁开始怀疑……开始怀疑……

自己和柳林真的算是……互相喜欢吗?

她们或许不算伴侣。

毕竟这一重身份,从始至终都是阿宁自己所下的定义。

那个不知名的中年女人很喜欢柳林,据说她以前一向很花心,谈小男朋友超不过两个月就要分手,但柳林却在她身边停留了至少六个月甚至有人觉得她们会结婚。

还可能是不签署婚前协议的那种。

这也是为什么女人在听到酒吧男告状后会匆匆赶来捉奸,她来看自己难得付出真心的爱人是不是真的背叛了她……

后来,在两人在一起的第八个月,女人出轨了。

出轨了锲而不舍,为她自杀的酒吧男。

那段时间,柳林的情绪不算太好,毕竟捞一波就跑和细水长流的收益完全不能比,他拿到了一笔赔偿金,然后在距离城市更近的地方买了一套别墅,作为自己的居所。

那栋房子价值昂贵,只装修就又要额外一大笔钱,没了主要收入,他涉险的频率高了不少,而阿宁呢,阿宁的技巧熟练了不止一倍,从接近目标到完成任务带走尸体的速度相比较以往快了不少,她甚至学会了一点乔装技术,在柳林不在的时候,她也能自己去做采购了。

生活似乎变得艰难起来,但阿宁却觉得自己松了口气,她和柳林之间关系开始变质了,不再像之前一样单纯,里头掺杂进去了一些复杂的,平常人无法接受的东西。

像是在巧克力里包裹了怪味豆,将包装纸拆开,把糖果放进口中时,不知道会是什么味道的“小惊喜”总是让人不敢去咀嚼,只能将它含在口中,等待着巧克力慢慢融化。

但等到最后,奇怪的味道还是会显露出来,侵占口腔,让人难以忍受。

但……如果能维持这样的关系也不错。

阿宁这样想。

就像是一场过于美好的幻梦终于醒来,她有些难以接受,但潜意识里其实又明白,不那么美好的现实才是真正可延续的,有种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的踏实感。

阿宁开始思考她和柳林的关系,或许柳林并没有她以为的那样喜欢她但是他给了她一栋房子,给了她一个归处,她们是同一类人,是永恒的伙伴。

这样就足够了。

但是阿宁没有想过,伙伴这种东西,就像是冬日里在雪地里捡来的干柴一样,是会越来越多的。

第二年的冬天,柳林带了另一个女人回来。

阿宁看到她时愣住了。

那人和自己何等相似,她瑟瑟发抖,双手环抱着肩膀,她身上不住地往下滴着血水,仿若惊弓之鸟。

柳林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又将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无声地给予她支持,他看向阿宁,双眼在一片昏暗中闪闪发光。

“阿宁。”

阿宁听到柳林这样说,声音很温和:“带她去清洗一下,好吗?”

他看向阿宁,说:“最近在外面做了个任务,她被关在地下室里,她和我们是一样的,阿宁。”

“她和我们很像。”

这是又一个同伴。

同伴就像是冬日里的干柴,只会越捡越多,而后来者和先来者没有区别。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