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如此的软弱,哪怕手脚都被折断也还是想活下去,而阿宁只是在他的哀求声里选取了下一件可用的工具。

于是场面逐渐变得不可控起来,阿宁听着他惨叫,听着他哀嚎,听着他的气息变得微弱。

他要死了。

但阿宁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房间内狼藉遍地,而她从地上捡起剪刀,她平静地剪开了男人的肚子。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在无尽的痛苦之后,竟然还能有更痛苦的、更残忍的折磨要受。

他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破旧的,卡顿的音响。

阿宁伸手在他的肚腹里翻找。

咕叽,咕叽。

她终于找到了。

她伸手,想要将自己找到的东西拽出来,但它太结实了,她只能用剪刀继续往上剖。

隔着血淋淋的皮肉,隔着森白的肋骨,她终于看到了自己想看的。

一颗红心!

他竟然有一颗红心!

这个该死的,该杀的,该受千刀万剐的贱人。

这个可恶的,可恨的,可谓黑心烂肺的贱人。

他竟然有一颗红心,他竟然有一颗红心!

阿宁忍不住想笑。

她的喉咙震颤着,发出一串笑声,嘶哑无比。

然后戛然而止。

她呆呆地看着那颗红心,觉得身上冷极了,她蜷缩起来,却还是感觉不到暖意,于是她站起来,这时候才发现全身上下都在酸痛了。

阿宁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母亲身边。

她蜷在了母亲身边,小心翼翼地把脸贴在她的肩头,她们几乎从未这样亲密过。

阿宁颤栗起来。

她发现母亲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凉了。

她重新坐起,将母亲抱在怀里,发现她的肢体已经变得僵硬,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门外大雨瓢泼,阿宁怀抱着母亲,她的脸庞冰冷,涣散的瞳孔仍旧外露,阿宁开始为她擦拭起额头上的血痕,这才发现母亲真的已经老去了。

她是五十岁,还是六十岁?

那张脸上皱纹密布,嘴唇苍白,头发里生长出杂乱的白发,她的身体开始虚弱起来,做活的时候总要咬着牙撑一口气,而现在,她连那口气都没有办法撑下去了。

她死了。

阿宁麻木地坐在原地,小腹一阵一阵地抽痛,她的衣服被血浸湿了,以至于没有发现自己来了月经。

场面简直像是一场难产。

柳林就是在这一刻出现的。

大雨让天空变得昏暗,叫阿宁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她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不知道那时候是在凌晨,早晨,中午,还是下午,她只知道天色灰蒙蒙,有人敲响了院落的破铁门。

伴随着一阵听不清楚的人声,铁门被推开,阿宁听见了几声谩骂,然后是嘶哑的男声在亲亲热热地叫“亲家”。

亲家。

原来早已经商量好了。

阿宁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她低头,呆呆地看着怀里的母亲,是啊,是啊……是她在阻拦。

她浑浑噩噩,呆滞地听着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虚掩的房门被拉开

有人吓得发出一声惨叫,手脚发软,语无伦次,那是个叫人觉得有几分眼熟的,矮胖的中老年男人,他转身想要跑,却撞在了另一个人身上,骇得只知道“啊、啊”地张嘴说话。

阿宁像只没有被擦上油的木偶,她偏了偏头,发现连脖颈都变得十分僵硬了,于是连抬头的动作都变得卡顿。

她看见了一双马丁靴,黑色的皮面,擦拭得很干净,再往上是线条利落,有暗色条纹的阔腿裤,面料看上去很昂贵,和以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