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秀娟疲惫一般闭上眼,她眉头紧皱,不知道是不是在愧疚。

那时,箱床中一片黑暗,她饿得胃里几乎像是有团火在烧,只听到他们哈哈的笑声,两个男人大声说笑,气氛火热无比,陈志才劝酒的动静大到她几乎能听清其中的语句。

“不喝不是……好兄弟……”

“再来一杯,来来来!”

“对瓶吹,好!……真爷们……”

只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黄秀娟只觉得无比荒谬,她几乎想笑张超知道,就是现在对他无比热情的陈志才,前几天才杀了他哥哥吗?

他不知道。

但很快,就知道了。

黄秀娟在黑暗中煎熬,那热烈的吃喝声于她而言毫无意义,她的灵魂仿佛飞出体外,外界的动静成为毫无意义的背景底噪。

伴随着回忆,黄秀娟的脸色头一次松缓了下来,她的脸上甚至出现空茫的笑意,让一种注视着她的记录警员心头一跳。

啪嗒。

警员不自觉地用力,手下的笔发出一声轻响,黄秀娟恍若回神,仿佛当初被那一声惨叫重新拽回人间。

那是多么凄惨、短促、痛苦的叫声。

伴随着那叫声一起响起的,还有沉闷的,用力的敲击声。

砰!

砰!

砰!

那一声声闷响,几乎铭刻在了黄秀娟的血肉上,她粗重地喘着气,听着耳边仿佛音乐一般,一直不曾离开的声音,眼前的忽然亮起了一片光。

陈志才揭开了床板。

他手里攥着斧头,眼底满是血丝,他解开黄秀娟手上的绳子,带着她来到客厅,递给她剁肉的菜刀……

然后,黄秀娟蹲下来,对准了尸体的左手臂,砍了下去。

时间线逐渐与此刻重叠,黄秀娟脸上的笑意也就此散去,她恢复了最初的神情,冷漠镇定得几乎像是麻木。

警员沉默着,打量着她的神情,不确定她的精神状态是否还能继续支撑,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提问。

审讯室内的时间仿佛凝固,黄秀娟注视着对面的警员迟疑的神情,慢慢闭了闭眼睛。

她开口打破了寂静:“我需要一杯水。”

她继续了自己的讲述。

“这就是事情的全貌。”

季朝映听着脑海中断断续续的电流声,将笑意尽数藏匿于眼底。

她再一次提出了自己之前的问题。

“系统,你有想过,她怎么办吗?”

【她……】

系统终于不再沉默。

它犹豫着,反问似的:【她有什么问题吗?只有宿主选择报警,她就会被救出来,恢复之前的生活,而且按照您这里的法律,您的邻居做下这样的恶事,只会被判处死刑。】

它仿佛在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季朝映笑了,她又问了回去:“所以,就这么结束了吗?”

“第一位受害者被砸破了脑袋,他的弟弟步了他的后尘,她被控制住,在我的邻居作恶的时间里一直被他监禁压迫,她被迫帮助自己的仇人处理尸体、被随意打骂发泄出气、被绑住手脚关在床里几乎窒息……”

“这些,就这么结束了吗?”

系统沉默了。

那电流声越来越大,它迟疑着发出的声音则变得细弱:【可……】

可他是坏人。

可好人怎么能和他一样。

系统迟疑不决,季朝映却仿佛看到了它的所想。

她笑了起来。

她说:“现在,轮到我回答你的问题了。”

她说:“首先,我没有孤身犯险,我很感谢你之前帮助了我,但现在,